这一年,郑国跟许国发生争执。八月初,郑国当国子罕引兵进攻许国,不敌。二十三日,郑国国君成公再次率军讨伐许国。二十五日,郑军进入许国外城,许国人被迫把叔申的封地交还郑国,以此求和。
第二年,即公元前576年,进入晋楚弭兵的第四年。不出当事人士燮、郤至所料,楚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楚国令尹子反努力撺掇,欲要进兵北上。
司马子囊劝道:“既然已跟晋国结盟却背弃它,恐怕不可!”
子反不以为然,说道:“许国是我国的盟国,郑国却一再攻伐。正好借此逼迫郑国倒向我国,岂不正好?机不可失,管它什么盟约?”
于是,子反引军讨伐郑国,到达暴隧。不久,继续北上,入侵卫国,到达首止。作为报复,郑国子罕侵扰楚国,战领新石。
听说楚国出兵郑国,栾书大怒,发誓要报复楚国。下军将韩厥极力劝阻,方才作罢。
由于许国无力自保,楚共王同意许国国君灵公的请求,派楚国公子申,将许国迁至叶城。从此,许国成为楚国的附庸,所失之地尽为郑国所有。
此时的晋国,外有楚国挑衅,对内,郤氏家族的权势兴盛引起了有识之士的警觉。
“君主在上,请务必听臣一言。”来人语气诚恳,实在难以拒绝。
“大夫有话直说,寡人洗耳恭听。”面对老臣,厉公的态度还算诚恳。
“楚国兴兵,单方面撕毁盟约,恐怕不久的将来,两国必有一战。”来人神情肃穆,语气沉重。“臣恐外忧未至,祸事已起萧墙。”
“此话怎讲?”厉公不敢苟同。
“先君文公推恩及卿家,始设‘三军六卿’。卿族制度旨在恩及卿族后世子弟,令其感恩君命,忠心报国。自实施以来,为国收录人才无数,中原争霸持续数世不衰,各卿家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然而——”来人话峰一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四军八卿’,某家占据三席,必会威胁国家宗室,君主不可不防。”
“大夫所说,可是郤氏?”厉公马上领会,“郤氏乃晋国公室,四世忠心耿耿,何忧之有?”
“威胁君权未必是谋反作乱。”来人解释道:“郤氏势大,党羽遍布朝野,权势非其先祖之时可比。立国以来,未有如此煊赫之家族。权大势众,自然骄横跋扈,无所畏惧。年深日久,难免与其它卿家摩擦冲突。一旦激起内乱,恐会动摇国本,造成动荡。”
“大夫所言,未免夸大其辞。”厉公摇头,“郤氏虽占据卿位将近半数,人人皆是治国之才,岂能因其来自同一家族便要贬损压制?常言‘不拘一格降人才’,人才在朝乃国家之福。大夫此言,岂非危言耸听?”
“圣人见微知著,常人则后知后觉。从前,郤至与周王室,为争田闹得不可开交,其肆意妄为可见一斑。如不约束,恐其日后变本加厉为所欲为。一旦闹出大事,怕是难以收拾。”来人苦口婆心,仍不放弃。
“好啦——”厉公很不耐烦,勉强应付道:“寡人知道大夫的意思了,不必赘言。”
国君如此,来人只得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归家后,他坐也不是,站也不对,只顾唉声叹气。
“发生什么事了,老爷?”丈夫很少如此浮躁,夫人非常担忧。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国君如此傲慢,恐怕很快祸难及身。”他叹了口气,把劝说国君之事告知夫人。
“依我看,国君祸未至,夫君恐怕就先遭殃了。”夫人无奈摇头。
“夫人此话甚是突兀。我用心良苦,国君不接受就罢了,为何会殃及我?”
“盗贼憎恶主人,百姓拥戴明君。有喜好之人,必有厌恶之人。夫君好直言,必然得罪人,难免受到牵连。”夫人说得头头是道,儿子也在一旁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