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诸事纷扰(3)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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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诸事纷扰(3)(1 / 1)

“都没错,只是造化弄人。”沉默良久,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韩起道:“你们两人仍然心意相通,只是被孩子一事逼得乱了手脚。现在孩子有了,雨过天青,是时候放下心结,轻装上阵了。”

“真是世事难料。”静姝轻声感叹道:“哥比我们成亲晚,起初还对嫂嫂诸多满,谁想早早就生下侄儿。当年的小霸王,而今竟成了小绵羊,看来我的预言没错啊。”说完,静姝的嘴角有丝嘲弄的笑。情绪彻底释放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浑身轻便,忍不住又打趣韩起。

“什么预言?”韩起问道。

“恶人自有恶人魔。”静姝笑道。

“那倒是。”韩起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被两母子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有抱怨,只有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些甘之如饴。

“哥真的变了好多,”静姝看向赵武,“赵武哥,你觉得呢?”

“我们都变化很大。”赵武感叹道:“活泼的内敛了,霸气的变谦和了,我这个忧郁的居然比从前爽朗了。”

“想想加冠行礼之日,仿佛就在昨天,一转眼,明年就是而立之年,怎能不变?”韩起长叹道。

“夫人,小少爷——”忽然传来一阵啼哭声,静姝迅速转身奔去。

“静姝是有儿万事足,”韩起摇摇头道:“你成多余的了。”

“只顾调侃我,也不想想,你刚当爹那会,不也天天对我吐苦水?说是家中大小上下都围绕着母子俩,根本没人理你?”赵武记性可好了,那时的韩起真是个“怨夫”,跟从前反差之大,令人难以置信。

“赵武哥也别强颜欢笑了,”韩起继续调侃道:“我知道你肯定会难过。”

“不——”赵武坚定的摇摇头,正色道:“我宁可静姝为了孩子冷落我,也不要她闷闷不乐。看她一日日的憔悴,我帮不上忙不算,政事又繁芜错综,只得勉强把心思投入其中。偏偏一心难得两用,两边都不讨好。唉,真是备受煎熬。”

过去两年,赵武的痛苦不亚于静姝。跟娘和好后,他曾劝娘搬回赵家大宅同住。娘说离开太久,她已惯居宫中,不肯回来。当时,他还引以为憾。现在想来,真是庆幸她没回来住。

自打他成婚过后,每次去看娘,她总会提孩子的事。她甚至还提醒他,另择人选替赵家传宗接代,都被他挡了回去。他承受了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却没有向静姝提过一个字。

如果娘和他们住一起,娘的想法怎能瞒过静姝?静姝如何承受得住?很可能两人早被棒打鸳鸯,不欢而散。幸好,保持适当的距离,由他在中间斡旋,事情总算圆满解决。

“真是辛苦你了。幸亏没有把你娘的想法告诉静姝,否则——”韩起拍拍赵武的肩膀,“你的所作所为,配得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着,韩起的胸口涌上莫名的感动,“我们全家都感谢你,真的。换作别人,静姝只能被‘七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韩起所说不假。就算韩家的声望高过赵家,也无法抵挡世俗礼法的偏见。静姝无法生育,如果赵家真的退货,对韩家的打击是巨大的。不单是女儿今后很难再嫁,甚至还会给整个韩家的未来蒙上阴影。毕竟韩赵一体,抱团取暖,互为支援。退亲之后,两家定然不会像从前亲密,这对两家的发展壮大绝非好事。

“别这么说,我受不起。”赵武看向韩起,语气诚挚,“是我要感激韩家才是真——”今日的气氛因静姝的痛哭变得忧伤沉郁,赵武的眼睛泛起泪花,“若非韩伯伯仗义执言,何来今日?我——”

“一个落破家族的孤儿,势单力薄,前途渺茫,谁愿意嫁给我?静姝对我一心一意,不计较我门户破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三生有幸,才得结为连理。既是天意注定,就要不离不弃,岂能因为无子便将她遗弃?把所有过错全部推给静姝,实在太不公平。”

“说得好!”韩起点头赞成,“因为此事,静姝付出相当代价,像换了个人似的。唉,我娘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整日长吁短叹,说静姝命苦。背地里不知找过多少人,卜过多少卦。老天有眼,终于得偿所愿。”

“老天爷对我的考验是一重又一重。”赵武无奈一笑,“从前是死别,如今是差点生离。我就想,我人生中不如意的十之八九应该已经走完,剩下应该尽是坦途了。”

“对对对。”韩起再次用力点头,“赵武哥能这样想最好。从前,我总觉得,你最悲观,心事重重,思前想后,迈不开脚步。想不到,如今最豁达的就是你。有你照顾静姝,我们全家都放心。”

“从前是年纪太小,遇到芝麻大的事情便想成黄豆大小,甚至想成拦路虎,自己吓自己。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老是提心吊胆也不行啊,惟有自我安慰,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渐渐的,注意力转移到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担惊受怕。这才发现,许多事情并没有想像中如此艰巨,完全无法战胜。历练多了,人就慢慢成长成熟了。”

赵武所说,都是经验之谈。静姝一路太顺,所以肩膀柔弱。而他,从十二岁开始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无人依靠。十五岁,他回到赵家大宅跟奶奶相依为命。十多年征战困顿的经验锤炼了他,成就了他。在他看来,一切问题最终都会解决,只要足够坚定,热忱执著。

“可惜......这一路,我也没帮上忙。”韩起有些懊悔,“明知静姝痛苦,想要开解她,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劝她无所谓吧?可是,劝她努力也不对,有些事情又非人力所掌控。”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深陷痛苦的泥沼,自己却帮不上忙,这种无力感同样令韩起挫败沮丧。

“静姝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们爱惜她,心疼她。”赵武冲韩起笑了笑,说道:“我也时常劝她放宽心,不要作茧自缚。我不强求,我真的不在乎。从前那么惨烈的祸事,背叛、阴谋、不公,我统统熬过来了,还怕这个?我娘再坚持,赵家终究是我作主。只要我坚持,没人可以改变我的决定。可是——”

重重叹了口气,他又道:“我在想,或者这件事就是静姝生命中无法回避的一道坎,也是对我们两人的考验。既然来了,面对它,解决它就是了,总不能要求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吧?”

“如果能走过来,表明我们已经经受住考验。未来,什么风浪都不再畏惧,对吧?静姝虽然一度消沉,也会因为这段经历变得豁达成熟。为人母亲,需要更强大更包容,历经两年磨难,静姝已然具备。”

“赵武哥,你的所思所想,真是周到缜密。在下实在佩服得紧。”说着,韩起对赵武行个大礼,以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敢当!”赵武摆摆手,淡淡说道:“奶奶跟我说,从前她只懂孩子衣裳。经过一系列剧变,她甚至能对朝中政事剖析预判,一切都是情势所逼。所以,不是我非要证明自己比同龄人深谋远虑,是真的被生活训练得俯首帖耳,不得不从罢了。”

“就像静姝所说,如今我也是如此——俯首帖耳,惟命是从。”韩起自我调侃起来。

“行了,你是乐在其中还拼命装腔作势。”赵武一语揭穿事件真相,“对了,听说韩伯伯要告老隐就?”

“正是。四年多来,围绕陈国征伐不断,却未见收效。爹虽身为中军将,却无力改变君主的决定,这才向君主提出让贤。”韩起说道。

“韩伯伯年事已高,确实不合适东奔西走,这个年纪应该含饴弄孙安享晚年才对。”赵武说道。

“就是。每次爹出征,娘就坐立不安,不如在家陪孙子来得有趣。”说起自家儿子,韩起脸上泛起为人父的骄傲,想了想又道:“到了我为父亲分忧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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