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兴建新居(3)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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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兴建新居(3)(1 / 1)

“怎么不把司马留住?”贺风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未及复命,赵武便开口发问。

“司马大人说有要事在身,不便逗留。”贺风赶忙解释道:“还说宫室精美,他若出现,更是不合时宜。”

“这是他的原话?”赵武又问。

“一字不漏。”贺风伸出三指作发誓状。

“你先下去吧。”赵武吩咐贺风监工,他则若有所思。

“看来司马大人是话里有话啊。”韩起猜测道:“他与府上渊源颇深。你虽为正卿,对他一向恭敬,时常拜访约见。既然相遇,自当小叙一番,怎会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

“是啊。”赵武也纳闷,“如果不是你碰巧看到,恐怕他直接走了。”

“我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我,只是点头而已,并不打算停留。”韩起补充道。

“是什么要紧的事?”赵武想了想,看向韩起,“朝中大小军政要务,还有你我不知的?”

“不可能!”韩起答得斩钉截铁,“我虽不如你勤政,自问也大事躬亲小事知晓。外甥子侄又同朝为官,怎会有我们都不知道的大事?”

“这倒是。就算有些遗漏,孩子们总会提起。如果再有什么不入流的小道消息,依贺风的个性,早早也知道了。”赵武很肯定。

“看来贺总管是老当益壮,一颗闲心对什么都好奇啊。”韩起调侃道。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是他中年以后的口头禅。”赵武笑言:“不过他更关心的是某些宫室秘辛,说是可以从小见大。我好像也提不出相反的证据,只得由他去了。”

“处处留心皆学问。”韩起点头赞成,“风起于青蘋之末,浪起于微澜之间。许多大事正是透过小事显露端倪,不可不察。”

韩起说者无意,赵武却是听者有心。想想贺风转述张孟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开始游离思索,到底是什么令张孟不愿伫足呢?心想,改天一定要弄清楚。

还没等赵武前去拜会,当事人却自动出现在赵府。

原来是有些军士考核的事项,张孟必须向身为中军元帅的赵武请示。事项研商完毕,赵武忽然想起那日在宫室偶遇之事,于是找个借口将张孟留下来。二人闲谈,不知不觉就说到当日的情形。

“不知大夫有何要事急着处理?”赵武满腹疑问,不吐不快。

“并无要事。”张孟直截了当。

“那——”赵武一时语塞,“是不是在下无意间失礼于大夫?”

“没有。”张孟答的气定神闲。

“既无要事,在下又不曾得罪,为何大夫不愿驻足?”赵武更糊涂了。

“天子的宫殿,砍削房椽后要粗磨,再用密纹石细磨;诸侯宫室的房椽不过粗磨;大夫家的房椽砍削即止;士筑屋只要砍掉椽头。”张孟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礼制,元帅可知?”

“在下知晓。”赵武一听,知道自己犯错了。他耳朵发热,脸有红潮。

“备物得其所宜,此为义;遵从尊卑等级,乃为礼。而今,元帅执掌军政却带头违背礼义,是不是需要检讨?”

张孟居下位,与赵武相比,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然而,他曾是赵武的父亲赵朔的老师,差点又成赵武的先生。就凭这一点,他有资格对赵武进行严厉的批评。除却朝堂相见,私下会面时,赵武也将他当成先生长者。他说什么,赵武总是虚心接受。

“是,在下知错。”赵武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

“贵而忘义,富而忘礼。”张孟又道:“我怕你不能免于祸患,故此匆匆而别。”

“多谢大夫直言相告。否则在下还沉迷在修筑新居的兴奋无比之中,哪天惹下祸端,怕是还不知所犯何事。”听到大夫的批评,赵武的背后汗涔涔。

“还记得你加冠之后曾去拜见我吗?”张孟问道。

“终生难忘。”虽已距今三十年,当日二人的交谈,仍在耳边。

“还记得士老将军说了什么?”张孟问道。

“夫贤者宠至而益戒,不足者为宠骄。故兴王赏谏臣,逸王罚之。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听于民。于是乎使工诵谏于朝,在列者献诗使勿兜,风听胪言于市,辨袄祥于谣,考百事于朝,问谤誉于路。有邪而正之,尽戒之术也。先王疾是骄也。”赵武一字一句复述士燮对他的教诲。

“士老将军对你的劝谏集中在一个‘骄’字。骄、奢、淫、逸,必至于邪。”张孟说道:“骄则恃己陵物,奢则夸矜僭越,淫则嗜欲过度,逸则放恣无艺。四者之来,乃是宠禄太过。你位掌中枢,军政要务皆出你一人,爵禄薰天。可曾想过节制欲望,可曾戒惧戒慎?”

“在下不过是想犒劳自己,所以才筑起新居。有违礼制处,下来就命下人改过,大夫勿要动怒。”赵武这么说,除了平息张孟的怒气,也有替自己辩解的意思。

“违背礼制的背后即是骄,大兴土木即是奢,宫室成后宾朋满座,沉迷饮酒作乐即是淫。久而久之,谄媚好事之徒聚集,为你引来奇玩好物,邀你猎鹿斗鸡,玩乐享受。从此便疏于修身,逸于口腹声色之乐。这是多少国君卿相的败亡之途,岂可等闲视之?”张孟言辞愈烈,口气却舒缓了很多,“先氏、郤氏是如何身死族灭的,你可想过原因?”

“有——”赵武语气不稳,为自己的辩解汗颜,“无非是年轻气盛,身居高位,行事随意,傲慢无礼。最后树敌甚众,触犯众怒,被一哄而上,消灭殆尽。”

“说得好,看来你有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张孟点头,继续道:“大凡败者,皆源于一个‘骄’字。你向来自律甚严,此次却僭越规制,可见近来疏于修养心性,不可不戒。”

“在下惭愧,不知‘骄’之祸害如此深重。今后一定戒骄戒躁。”赵武认真严肃的对张孟保证。

“当日韩老将军对你的训诫,我记得最重要的一句是——‘诫之,此谓成人’。”张孟一边回忆,一边点头道:“韩老将军对你的寄望就是要你警惕谨慎,而今想来是不是历久弥新?”

“嗯。”赵武用力点头,“两位将军都是正直耿介的忠臣,对晚辈提携影响至深。”

“你我情谊半生,如今又同为僚属,实在难得。但愿今日老朽的一番话,不要当成倚老卖老,便是不负我一腔热忱了。”张孟感叹时光不易,他已近古稀。对堂堂中军元帅如此训诫,外人听到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不过他不在乎,只一心一意想对这个晚辈有所帮助。

“在下不敢。”赵武恭敬的说道:“武位居中军元帅,愿意赤诚相对者却是寥寥。难得先生一片衷心不改,武感激不尽,岂敢怠慢?”

“那就好。”张孟很欣慰,那个忧郁彷徨的少年成长至今,不敢说处理政事完美无缺,起码也是一路小心谨慎,竭尽全力平衡各方,值得赞许。“晋楚争霸持续近百年,大小战役不断。弭兵休战,乃是定国之功,可喜可贺。”

“在下惶恐至极。”赵武摇头道:“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不想诸侯各国再疲于奔命,更不想我国再为无谓的名头消耗财力,百姓流离,国力被拖累。”

“是功绩就值得被嘉许。你为此奔走忙碌,也得到各国的认可。听说会盟之后,郑国国君连同一众卿士还邀你宴饮,场景非常热闹。想来席间定有不少逸闻趣事,不如说给我听听?”张孟对赵武在郑国的际遇很感兴趣。

“大夫愿闻,在下自当言无不尽。”赵武毕恭毕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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