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卿论政(1)_月满前川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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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二卿论政(1)(1 / 1)

新年伊始,各诸侯国又开始筹划对晋、楚两国进行两年一度的聘问。从出行人员安排到准备币帛车马,大小事项颇多,上下忙成一团。

晋国是郑国最重要的盟国,自然是国君亲自前往。为表隆隆诚意,子皮派子产随行。聘问晋国的同时,还要派人去往楚国,这个任务交给印段。

自从子皮+子产的治国模式建立后,子产得到子皮全方位无死角的支持。出于对他的信任,六卿剩余四位卿士的人选、职权分配,均由子产拟定,子皮任命。经过一番精心对比挑选,四卿终于出炉:游吉(游氏)、印段(印氏)、公孙段(字伯石,丰氏)、子上(驷氏)。

游吉是子产亲密无间的助手。之所以看重他,除了与子产性格投契,配合默契之外,游吉还独具优点。他生得高大伟岸,外貌秀美,举止优雅。且又熟悉典章,饱读诗书,有丰富的外事经验。所以,总领郑国外事的不二人选,非他莫属。

除此之外,子产还重用了几名大夫——

冯简子行事果决,善谋能断;公孙挥学识渊博,熟识四方诸侯的政令,对大夫的家族姓氏、官职爵位、地位贵贱、才能高低了若指掌。又兼善于辞令,能掌行人之职;裨谌擅长出谋划策,尤其擅长在野外策划。在城邑谋划,效果却大打折扣。

人事架构已定,子产制定了一套行政决策程序:每逢外事,首先向公孙挥询问四方诸侯的政令,让他书写外交辞令稿。接着,子产和裨谌一同坐车到郊野,天宽地阔,命裨谌策划是否可行。得出结论后,二人再返回城中,把结果告诉冯简子,命他做决策。决策完毕,交给游吉执行。

有了这套流程,郑国对外交往、与诸侯相互聘问、接待宾客很少再出现纰漏。不少诸侯国对郑国使者赞不绝口,以为郑国人知礼,不能轻视。

眼看供奉晋国的皮币布帛已经准备停当,子产陪郑简公踏上了聘问晋国之路。

一路奔波,终于抵达晋国都城绛都。不料,却得不到晋国的接待。理由是——鲁国君主薨逝,要派人前往吊唁,无心应付诸侯。

无人接待也就罢了,更令人生气的是,接待诸侯的馆舍狭小低矮,人能进去,财物车马却无处放置。此次出行携带的,都是倾全国之力收集的器用宝贝,丢失了如何是好?风吹日晒雨淋受损了怎么办?

会面遥遥无期,只能坐着干等。一国之君连同执政及一干随从就这么耗着,实在令人心焦。被逼无奈,郑国做出惊人之举——将馆舍的四面围墙拆毁,把随行车马物品全数搬进馆舍。

郑国此举,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晋国迅速做出反应,士文伯立刻召见子产,双方为此展开激烈的讨论。

士文伯的愤怒溢于言表,“由于刑罚不够完善,敝邑盗贼充斥。鉴于各诸侯国对我国朝聘问候不断,特派官吏修缮宾客所住的馆舍,加高大门,增厚围墙,以便宾客居住无忧。现在您拆毁了它,您的随从可以戒备防盗,别国的宾客怎么办?”

“敝邑是盟主,修缮馆舍是为了接待宾客,如今却被拆毁,如何满足其它宾客的需要?寡君特派在下前来请教贵国拆墙的原因。”

早料到会受到诘难,子产从容回道:“敝邑褊小,介于大国。大国需索无时,每每诚惶诚恐,坐不安居。只得尽力搜集敝邑的财富,以便随时朝会。逢执事无暇,未得会面,迟迟等不到命令。眼见拜会之日遥遥无期,财用器具如何处置成为难事。”

“欲要献上财币一走了之,与礼数不符。如果贸然奉献,不经庭院陈列的仪式,这些物什不过是君王府库中的财物而已,并非诸侯供奉;一味听之任之,财币放置露天,天时燥湿定会有所败坏。执事欲要供奉却交不出相应数量的财币,定会加重敝邑的罪过。”

子产停顿片刻,看向士文伯。士文伯想说什么,支吾半天欲言又止。本想责问,为何不事先将困难告之?稍微一想,不对,当初曾一口回绝郑国君臣,说是眼下不方便接见。郑国找谁说去?既是理亏,只得保持沉默,示意子产继续说下去。

子产继续道:“侨曾听说,贵国先君文公执掌国政时,宫室矮小,没有可供观望的台榭,却把接待诸侯的馆舍修得高大整齐,像现在君王的寝宫一样。还派人对馆内的库房、马厩加以修缮,司空及时整修道路,泥瓦匠人按时粉刷墙壁,以便时刻保持干净整洁。”

“诸侯宾客到来后,命甸人点起火把,仆人巡逻宫馆。车马有所处,宾客的随从可暂时歇息,有人替代其服役。看管车马的仆从为车轴加油,负责清洁整理的杂役、牧羊人、养马人各司其职,百官各陈其物以待宾。”

子产看看士文伯:“或者侨之言太过冗长,却非虚言——”士文伯点头,他又道:“文公考虑如此周到,是为了不耽搁宾客。宾主两便,各自的公事都不会荒废。除此之外,还与宾客忧乐相共。有事就加以安抚,宾客有所不知则耐心引导,宾客有行事不周至的也宽宥体谅。宾至如归,何须担忧灾患?不怕抢劫偷盗,也不担心干燥潮湿。”

“如今却大为迥异——铜鞮山的宫室绵延数里,接待诸侯的馆舍却像奴隶住的屋子,门口狭小车难入。车又无法逾墙而入,只得停留在外。盗贼肆行,天灾难料。宾客何时能见诸侯没有定时,君王接见的命令迟迟不发布。不拆毁围墙就无处收藏财礼,一旦有所损坏,贡赋不足,又恐被责难。谨敢请问执事,如何是好?”

士文伯脸色渐缓,子产也放缓语速,“鲁国的丧事,不仅是君王之忧,也是敝国之痛。如能及时奉上财币,我国愿把围墙修好再走。如此,便是君王的恩惠,岂敢惧怕修墙之苦!”

士文伯一时无言,只得说:“执政大人言之凿凿,在下便转述敝国执事,听其裁定。有了回复,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说完,士文伯辞别子产,请教赵武如何是好。

赵武听后,沉吟了好半晌,说道:“子产言之有理,是我国理亏在先。用容纳奴隶的房舍接待诸侯,错在我国。”

“以执政大人之见,如何是好?”士文伯又问。

“请代我向郑国君主致上歉意。”赵武缓缓说道:“是在下无能,身为晋国执政,竟令盟友受此委屈。”

“执意不见郑国聘问者,并非执政大人之意。”士文伯道出实情,“是君主以鲁国国君丧事为由辞见郑国来聘,才令郑国有此反应。”

“盟国本是兄弟,郑国又是同姓手足,难道可以因此厚此薄彼?”赵武摇头道:“我身为执政,难辞其咎。我会向君主提议,定要厚待郑国一行,以此弥补我的过错。”

“执政大人诚挚如斯,郑国必定感激不尽。”士文伯说道。

于是,士文伯代赵武向子产致歉,同时邀请他们住下,说是晋国国君不日便要接见。

另一边,赵武既已出面陈说利弊,晋平公没得推辞,很快就接见了郑简公一行。

为了弥补疏忽,平公下令,设宴会招待郑国一行。郑国子产相礼,晋国赵武作陪。晋国将郑国奉为上宾,尊崇有加。宴后还赠送郑国丰厚的礼物,并命他们无需理会围墙之事,晋国自会安排。

郑国一行自然是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盟主的盛情厚意。之后,他们告辞盟主,依依不舍的踏上归国之路。郑国人离开后,赵武命人重新修筑接待诸侯的馆舍,真正做到高门厚墙,车马进出无忧,诸侯到此如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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