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李路易气喘吁吁地跑到宅前,众人盯了那小木箱,一尺来长,半尺来宽高,下面画着个红色的“十”。
这小箱箱,于信达和小刀小炮是见过的。就上次,去重庆采购军需,李路易搭的顺风船,回得重庆教会总部,返回三河时,带着一个大箱,照相机,再有一个小箱,这是这个了,却不知装的啥。
李路易把小木箱在众人面前晃晃,:“哦,卫生箱,工具,治病的工具。”
于府众人都聚在茶室,七嘴八舌的正议着事儿。
见得于信达进屋来,姣儿从椅上跳起来,一把搂在怀里,又搓又揉,再把一张嘴凑在于信达的脸上,“啵儿”“啵儿”不停。
“哎呀,口水,你的口水。”于信达挣脱出来,“疯了么?疯了么?”
姣儿放开于信达:“哎呀,真灵,你说那法儿,真灵。”
于信达一脸的慒。
萍儿:“哦,你说的那个物……物啥降温,姣儿和春娟一试,果就醒了。”
于信达:“大姐醒啦?”
姣儿:“嗯,咱按你说的,白酒涂额上,再加冷水毛巾一敷,不多一会儿,梅子就睁了眼,还说活哩,还招呼我哩。只是,这白酒冷毛巾停不得。一停,额上就烫手,就迷糊,还打胡乱说的。”
萍儿:“咱正商议哩。归你说的,降得温,只是治标,根本却在那疖子上,因此,明日仍须送去成都。我是必去的,姣儿也去,春娟儿也少不得……”
李路易“唉呀唉呀,贵大妈,不去,不去。”
一屋的人都盯了李路易。
于信达:“哦,这个李路易哩,本是法国的军医,也就是法国军队中,专为兵士治病疗伤的郎中。刚刚在兰儿家,议起梅子的病情,李教士说他能治得。”
萍儿:“你真是郎中?”
李路易直点头:“yes!yes!”
姣儿:“梅子这病,你娃能治?”
李路易直点头:“yes!yes!”
萍儿一脸的狐疑:“你可知道,咱家梅子是啥病?”
李路易直摇头:“no!no!”
姣儿:“嘿,你这厮,连啥病都不知道,竟说能治,哄我的吧?”
李路易直摇头:“不哄!不哄!”
萍儿:“咱家梅子这病,有些怪。实跟你说,便是胡老医,咱三河县城大名鼎鼎的胡老医,也拿它没法的,你可不要吹牛哟。”
李路易仍是摇头:“不牛!不牛!”
姣儿不高兴了:“嘿,你这鬼佬,咋说话呢?”
于平江:“哎呀,姣儿萍儿,这李路易本就惧你两个,一进屋便一通的相逼,凶神恶煞般地,他不更惧么?你两人休要凶他,好言好语的嘛,让他好好地说嘛。”
“这么,还差不多。”李路易冲于平江笑笑:“疖子嘛,嘿嘿,疮嘛,小病,小病。”
姣儿:“哦哟哟,小病,好大的口气,小病。”
于平江:“又来了,教你休要凶他,又来了。”
姣儿气鼓鼓地抱了双手:“你说,你且说,老娘倒要看看,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的来,看老娘咋个收拾你鬼佬。”
李路易:“贵仙女儿……哦,贵小姐,贵梅子,须得看看,亲自的看看,啥贵病。能治,我便治。不能治,重庆教会,派来教授;成都,仁济医院,路德维希教授,我老师,我去接噻,成都,不去,不去。”
这李路易的中国话虽是有些儿乱,但大体意思,大家还是听得懂的。
李路易先看看病况,若他能治便由他治,若他不能治,则从重庆教会医院派医生来,就是成都仁济医院的路德维希教授,也是他的老师,李路易可以去接他来三河的,没必要把梅子送去成都。
一屋的沉默。
李路易一脸期盼地盯了于信达:“贵信达……这个,贵信达……这个……”
于信达盯了老爷子:“这个……”
老爷子拈着胡须,盯了于信达:“试试?”
于信达点点头,盯了父亲于平江:“嗯嗯。试试。”
于平江点点头,盯了丁萍儿:“嗯嗯。试试。”
丁萍儿眨眨眼,很是坚决地点头:“试就试!”
李路易长长地缓过一口气:“这么,还差不多。”
“差不多,嘿嘿,差不多。”丁萍儿从鼻孔里哼出声来,“李路易,我可给你说哈。前次,蒋先生家,你可把咱家梅子吓着了哈。这次,嘿嘿,若再吓着,嘿嘿,看老娘咋个收拾你!”
“这次,不吓,不吓。”李路易把小木箱高高地举起:“礼物,嘿嘿,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