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达:“哦,龙。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郑啥啥……板桥。”
吴文焕:“郑燮,郑板桥。”
于信达:“哦,郑燮板桥。哇噻,果是郑大官人的三绝。”
吴文焕:“瞧你这娃,啥话呢?这郑燮郑板桥,可是能随意造假的?”
于信达瞪了大眼,盯着吴文焕:“此画,果真不假?”
吴文焕:“嗨,你个小娃娃,哄你作甚?给你说,此画,真真的板桥三绝,一丝儿地不假。”
于信达一巴掌拍在桌上:“好!好!开价,你且开个价。”
众人都大张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吴文焕:“小哥儿,休得玩笑。”
于信达:“嗨,你这人,怎地玩笑了?你说你说,就这破画儿,嗯,板桥三绝,多少银子?”
吴文焕:“嘿,你个小娃娃,买这画儿作甚?”
于信达:“实跟你说,别小看本少爷虽是年少,却也上过学的,于这板桥三绝,心仪得紧。若是购了来,挂在我家墙上,岂不教那些个同窗的哥们儿,心羡得紧?”
吴文焕盯了于信达:“少爷果是要买?”
于信达点点头:“嗨,你这厮,忒地啰嗦,本少爷是缺银子的人么?你说你说,多少银子?”
吴文焕迟迟疑疑,往半空中伸出两个指头。
于信达:“二两?”
吴文焕直摇头:“二两?不够本哩。”
于信达:“二十两?”
吴文焕仍摇头:“少矣!少矣!”
于信达瞪大了眼珠:“二百两?”
吴文焕眨眨眼,点点头:“嗯,二百两。”
于信达盯了吴文焕:“嘿,就这破画儿,也值二百两?你休讹咱不懂哈。”
吴文焕眨眨眼珠子,笑眯眯地道,“刚刚,咱与在座诸君的谈论,你是听着的,就‘难得糊涂’四字,莫家少爷便出了四十两的。小少爷,你数数,这画儿上,多少字?数数,多少字?”
于信达真就指着字儿,一个一个地数起来:“一,二,三……呃,标题加诗,共是二十八字。”
吴文焕:“是噻。咱也不欺你是个娃娃,便按这一字十两的价儿,要你二百两,可是高了?”
于信达把手指头儿伸在嘴里,不止地咂吧,一幅迟疑不决的样子。
嘿嘿,这娃娃,须得再加把火头。
吴文焕:“再有,这一笼竹子,一丛兰花,一块大石,都没作价的,自是白送了你去,单单这诗句儿,二十八字,却只要你二百两……”
于信达把手在桌上一拍:“两百就两百。小刀,掏银子!”
田小刀却把手紧紧地捂在胸口:“少爷,高矣!高矣!”
于信达瞪了田小刀:“你这厮,本少爷的话,也敢不听?”
田大刀程大炮早已来在身边,也拉了于信达:“少爷呃,这画,值不得二百两,高嘞!确实高嘞!”
“真是高啦?”于信达搔着脑袋瓜,盯了吴文焕,“呃,刚刚听得你讲,家中还有幅《竹石图》,可是真的?”
吴文焕:“嘿嘿,有是有,但这画……”
于信达两手一摊:“你也看见了的,咱俩哥,咱俩叔,都嫌这画儿的价儿高了。若是那《竹石图》,一并儿作价,二百两,行不?”
吴文焕迟疑起来,喃喃道:“这个,两轴儿,这个,二百两,亏矣!亏矣!”
田小刀拉拉于信达的袖子:“少爷呃,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大手大脚地德性,便是金山银山,也经不住你折腾的。”
程小炮也劝道:“就是,就是。老爷虽是给得一些银子,却是教你办正经事儿的,哪能任了自己的兴致,拿来购甚画儿呢?”
于信达叹口气:“唉,罢了,罢了。”
于信达犹犹豫豫,扒开众人,就要出门去。
“唉,罢了!罢了!”吴文焕也叹口气,“看在小少爷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我便舍了,舍了!”
于信达两眼放光,盯了吴文焕:“你舍得?”
吴文焕两手一摊:“舍得,舍得。”
于信达伸出两根指头:“两画,二百两?”
吴文焕直点头,也伸出两根指头:“两画,二百两。”
于信达:“君子一言。”
吴文焕:“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