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赵氏:“如此的说来,这个啥子武装,啥子护卫,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体噻。李老头儿呃,你个大老爷们的,为啥就不明得其中的要害?不懂,老娘实实地不懂!”
李主教:“受教,受教……其实,这个教会武装,也不是不可商量的……”
于老爷子把手举在空中直摇:“莫得商量,莫得商量。主教大人喜欢,自去搞去,咱没心思陪你玩儿!”
蒋先生也把手举在空中一通的舞:“莫得商量!莫得商量!”
袁其隆捋着胡须:“唉呀,吧啦吧啦老半天,甚的天主教堂,甚的西洋学堂,咱且勿需管它,现今第一要事,这个开店设铺,方是正经事体。”
于信达一拍脑袋:“哎呀,只顾了与主教大人吧啦吧啦,倒把这第一要事儿丢在了旁边。”
于老爷子端起茶盏,冲着李主教三人:“请茶,请茶。”
哟,这老头儿,端茶送客,不再商量了。
李主教装作不懂,腆了脸:“哦,你们相议个啥呢?可是蒋先生要闭了书塾,改做商人?”
蒋赵氏瞪了双眼:“嘿,好你个李老头儿,老娘尚未找你理论哩,你倒好,竟羞上门来。”
李主教笑嘻嘻地:“哟嗬,本主教今日起得早了?吃错药了?咋的一个一个的凶,都没好声色呢?”
蒋介民:“嗨,还不是怨你哟,尽整些个烦心的事儿。”
李主教瞪了眼:“怎地又怨上我了呢?”
蒋赵氏:“不怨你?嘿嘿,你说你说,你个李老头儿,整个甚的西洋学堂,把阖城的娃娃都哄了你那里去,咱家这私塾,还开得下去么?咱不另谋生计,难不成一家老小,都喝西北风去?”
蒋介民:“就是噻。私塾自是办不成的了,可空下这偌大的地儿,开个店儿铺儿的,也好赚些生活之资噻。”
李主教眨巴着蓝眼珠儿:“开店,经商,来钱……嘿嘿,可有多余的铺子?”
蒋赵氏圆睁了眼:“咋的?盯上咱家这老宅了?于家捐的那地儿,还不够你折腾?”
李主教:“哎呀哎呀,怎是折腾呢?咱那个西洋医馆……”
蒋赵氏:“是了,是了。于家捐那地儿,供你建个西洋的学堂,咱蒋家再捐这宅子,供你设个西洋的医馆……嘿嘿,好你个老家伙,黄鼠狼给鸡拜年……兰丫头,拿扫帚来,扫拿帚来。”
李主教直往后退,口里嚷嚷:“哎呀哎呀,怎就黄鼠狼了呢?哎呀哎呀,怎就打打杀杀了呢……”
蓝风生拉了蒋赵氏:“老嫂子休急,休急。且听我说。我家主教的意思,若是你这店铺有得多余,尽可租与我家主教,用来开设医馆。”
蒋赵氏盯着李主教:“哦,租嗦……嘿嘿,休怪我冤你,实怨你不说清楚……”
李主教:“唉呀,你又冤我了。本主教刚说前半句儿,你倒好,?起半截就开跑,还要拿了扫帚来撵……嗨嗨,好你个孙二娘……”
蒋赵氏瞪了圆眼:“咹?谁是孙二娘?咹,你骂我母夜叉?”
李主教拱手作揖:“哎呀,非是母夜叉……咱且说正事儿,这铺子,你租是不租?”
蒋赵氏:“这个,我得计议计议……呃,多少租金?”
“租金么,好说,好说。”李主教把眼光盯了桌上的草图,然后用指着草图,“这是宅门哈,这右边……路易侄儿,你来看看,怎样的安排?”
李路易指了图上:“就这右边,六间,暂设门诊三间,药房一间,病人住院一间,库房一间……医士的宿处,却没宿处。”
于信达:“师娘,后面的书屋,不是空着的么?”
李路易:“哈,妥了,妥了。”
李主教:“嗯嗯,那就定喽。”
蒋赵氏:“定了,定了。”
李主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在蒋刘氏面前直晃:“择日不如撞日,立据为证。”
蒋赵氏:“白纸黑字,乌龟王八才悔。”
李主教从一叠银票中抽了六张:“这六百两,装修之费,若是不足,说与我知,若是有剩,转作店租。”
于信达:“哈,主教爷爷,实与你说哈,我那地儿,只捐学堂哈。若作它用,须得出银子来买哟。”
李主教:“四百,可行?”
于信达:“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