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孙:“唉,何止朝鲜不保哟。便是那关外之地,小日本儿也是志在必得的。”
老爷子:“小子,朝鲜也好,关东也好,离咱远了些。接着读报。”
小孙孙:“蒋赞臣伏诛……大足打教匪首蒋赞臣……”
于老爷子:“哦,蒋赞臣,不是占山为王,作了土匪的么?”
于信达:“这邸报上说,官兵假意招降,诱了一众的山匪下山,拿了匪首活剐,从众三千余匪尽皆坑杀……”
袁老爷子:“从众三千余匪……嘿嘿,就大足边边上那几个小山沟,藏得下两千多的匪众?不知又有多少的百姓,受了牵累,被官兵割下人头去请功哩。”
于老爷子:“唉,这些个狗官军,对上洋人忒地软脚虾,对着百姓,却又忒地下得去手……嗨,不说这个,糟心,糟心。”
小孙孙:“哦,这邸报,南洞小学开学。”
老爷子:“嗨,一所小学,屁大的事儿,也上得邸报?略去,略去。拣重要的来说。”
小孙孙:“爷爷,说啥呢?这事儿,可不小哩。”
于老爷子:“既是咱小孙孙说不小,便是不小的了。你且读来听听。”
于信达:“嗯,一个人,名叫何子渊的,照着西式学堂,办起这个南洞小学。了不得哩,咱中国人自办的第一所西式学堂哩,仿照美利坚国,六年制哩。”
袁其隆:“西式学堂?呃,我听李若瑟那老家伙说来,咱三河县的西洋学堂,不就是小学六年,再有中学六年,再有大学……”
于老爷子:“嘿嘿,我自计算过的,这些个八岁的孩童,读得小学六年,又是中学六年,便二十岁了,后面还有个大学六年……嘿嘿,我就不明白,这个西洋的学堂,可允学子谈婚论嫁否?生儿育女否?”
于信达笑笑:“在校学生,哪能谈情说爱,娶妻生子的呢?”
袁其隆:“我再一问哈,这洋人,既不读《论语》之书,也不读《礼记》之书,为甚单单地读那《大学》之书?”
小孙孙:“哈哈,洋人这个大学,非是四书五经之《大学》。”
袁其隆尴尬地笑笑:“嘿嘿,嘿嘿,原来非书嗦。读报,接着读报。”
小孙孙:“再有一则,说,黄河决口。郑州下游十堡,被泛滥的黄河水淹没,黄水滔滔,一片泽国,淹死百姓上万,牲畜无数,几百万人流离失所。”
老爷子:“这个黄河也是,时不时地便来得一下……呃,说说,救灾,朝廷怎样救的灾。”
小孙孙:“救灾……救灾么,没有,邸报上没载。”
袁其隆:“没载,便是没救噻。官场的事儿,都是这样的。”
老爷子:“唉,这天灾不靖,朝廷又不管,流民没了活路,不反才怪呢。”
小孙孙:“下一条,北洋水师正式成军,丁汝昌任提督。”
老爷子:“哎呀哎呀,前面的事儿,听来总叫人烦心。便只这事儿,可喜,可喜。”
袁其隆:“就是噻。这洋人,铁甲舰既然厉害,咱造不来,还买不来?嗨,想那洋枪洋炮,打得死中国人,难不成就打不死洋人?”
于信达愣起神来:“唉,也不知吴疆哥哥,可是入了这个北洋水师?”
老爷子伸伸懒,打起呵欠来。
小孙孙:“哦,这条,英军占了缅甸和锡金,中英谈判……哦,爷爷瞌睡来啦,不读了,不读了。”
老爷子忽然来了精神,睁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孙孙:“啥?你说啥?”
小孙孙:“这报上说,英军占了缅甸……呃,爷爷不是乏了么?”
老爷子:“不乏!不乏!念,详细念,越详越好。”
小孙孙正把邸报,一张一张地叠放回去。听得爷爷嚷起来,便又找出那张邸报,念起来:“英军占领缅甸和锡金,中英两国正在谈判。”
老爷子:“小子,念呀。看着我干啥?”
小孙孙双手一摊:“没啦。”
老爷子:“没啦?咋就没了呢?嘿,你这邸报,好不荒唐。这么大的事儿,咋就一句词儿呢?”
小孙孙:“就只这一句话儿,没得详细噻,难不成叫孙儿编了来说?”
“给我看看。”老爷子夺过邸报,凑在灯下,眯着眼,满报找字儿,“唉,咋就没详情汇报呢?”
小孙孙一脸的疑惑:“嘿,一惊一咋的,咋的啦?”
袁其隆捋着胡须:“嘻嘻,怕是来生意啰!来大生意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