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其隆:“嘿嘿,船行大海,必得一人掌舵,光绪帝得拿个主见呀。”
张全有:“光绪帝呢,是坚决主战的。只是么,慈禧老佛爷,却是另外的计较。嘿嘿,母子俩意见不一,下面的臣僚,可就难办啰。”
老爷子:“呃,光绪爷不是亲政了么?”
张全有:“嘿嘿,话儿是那么个说法,不过么,战和大计,涉及国本哩,老佛爷岂会不管?”
袁其隆:“这事儿可难办了。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呀。不战不和,就这么拖下去,后患无穷呀。”
“开初么,主和派,嗯,就是老佛爷,占了上风,便派了驻藏大臣升泰,前往加尔各达,与印度总督兰斯顿会谈。几轮下来,弄出个初步协议来。”张全有从袖中摸出一份文稿,“呃,便是这份《中英会议藏印条约》。”
略略一看,条约共八款,中心要旨么,哲孟雄(今锡金)归英国保护,中国与哲孟雄的边界,以咱利山一带山顶为界。照了这个条约,缅甸、布丹、锡金诸边各藩属国,全都被划入了英国的殖民范围,大清朝完全失去了对这些地方的管控。
慈禧也知,这个条约,对中国极是不利,态度便有了些松动。老佛爷这一松动,便有诸多的朝臣也跟了松动起来,主战的一派占得些许的上风,但总也有一些的老臣早被洋人打断了脊梁,谈起洋战便腿软,“以夷制夷”的老生常谈起来,搬了列强诸国来说和,欲要“化干戈为玉帛”。因此么,战耶,和耶,终日在朝堂上嚷嚷吵吵,却终没个定论。
老爷子:“越是怕事儿,便越受人欺负。嘿嘿,不凭了战场上的硬手段,单靠朝堂上磨嘴皮子,英夷便不欺你了?”
张全有:“所以么,找爷爷来,便是共谋这事。”
老爷子:“但凭差遣。”
张全有:“古语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打仗,说到底打的是后勤。不知老爷爷愿否担起这千钧的重担?”
“小子,说啥呢?这是外战,是打英夷。保得藏南,便是保得全藏;保得西藏,便是保得西南。”老爷子把胸口拍得啪啪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三河老于家,世受国恩,敢不从命?”
张全有:“这活儿,棘手哩。”
袁老爷子:“敢问,此次与英夷对战藏南,派出多少人马?”
张全有:“此是机密,按理儿不当说的。我将军府拟有计划,以五屯驻军为主,成都、康定等处再抽一些精锐,加上原驻藏地的八旗和绿营,当在六万上下。”
于老爷子:“嗬嗬,不就六万人马么?想当年洪匪为乱,朝廷几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咱也未误得军机的,何况区区的六万兵马哟?”
张全有直摇头:“不可比,不可比。”
袁其隆一脸的疑惑:“怎的?”
张全有:“此有两点,须是注意。其一,这藏南之地山高谷深,积雪终年,道路崎岖,骡马难行,不少的地方须得靠了人力,肩挑人扛,后勤供给的难度极大,前方一兵,须得五六个民夫的支持。”
袁其隆:“这个倒是在理。不过么,这五屯驻军和藏地边军的粮草,不是一直都由咱供着的么?困难自是有的,但也不是没办法克服。”
张全有:“正因三河于家历来的供着藏地驻军的粮草,一是熟悉路况,又有现成的人手,更知得藏地的地理和人情,咱与总督府再三的权衡,才把这事儿交与诚义实商号。”
于老爷子:“孙儿放心,老夫绝不辱此使命。”
张全有:“这其一么,须是提前派了人马去探路,桥断了的修桥,路塌了的修路,一旦起兵,爷爷须得第一时间,把那粮草军械的送得上去。”
袁其隆:“未雨绸缪,有备而无患……呃,少管家此说,可是这藏南用兵,并非急在眼下?”
张全有:“据细作消息,英兵虽称五千,其实只得一千,其余皆印度土邦之兵,当不得大用的。英夷国会已定,调了四千外籍军团。从英岛至印度,再快也是两月之后。再有,此是春三月,藏南正是雪融冰化,不宜行军作战的。”
袁其隆:“未雨绸缪,此正老成谋国。”
张全有:“老爷爷说笑了,甚的老成谋国哟。当此多事之秋,内忧不已,外患迭至,偏偏的于这是战是和,朝廷又迟迟不给个准信儿,歧元将军和锡良总督两难哩,难办哩。孙儿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尽些本分罢了。”
于信达:“这朝中衮衮诸公,也真真的糊涂。若无强盛的战备,单单的桌上就能谈得和平?”
张全有:“好在数日之前,锡良总督和歧元老将军终是下了决定:整军备战。”
于信达:“此国战,吾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