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达瞪了叶儿:“变味了?馊了还是臭了?”
“不辣,不辣。”叶儿拍着桌子嚷:“老板,辣子,辣子。”
老板娘端来红油辣子,叶儿用筷子撬了大大的一砣,放在碗里,再用筷子搅拌搅拌,拈了入口,一边吞,一边自言自语:“咝……这还差不多……咝咝……巴适……咝咝……开水……咝咝……”
“汪……汪汪……”小狗花花蹲在叶儿脚前,抬头望着叶儿一通地叫,身边站着母狗,也抬着头,望着叶儿。
叶和丢开粉条,蹲下身去,在母狗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哦哟,找到妈妈啦?哦哟,我家小花花,好聪明……哦哟哟,狗妈妈好瘦哟……”
老板娘出来收拾碗筷,应道:“嗨,能不瘦么?自打小狗狗被你买去,这母狗,哦,大黑,整日的病怏怏,喂啥都不吃,能不瘦么?”
叶儿抬头看着老板娘:“嘿,不是两只小狗狗么?”
老板娘:“剩下那只,死了,三天前,死了。”
叶儿瞪大了眼珠子:“嘿,咋死了呢?咋就死了呢?”
老板娘:“嗨,你想呀,这大黑几天的不吃不喝,哪来的奶水?母狗没得奶水,小狗可活得下来?”
“哦哟,几天的不吃不喝,好造孽哟!”叶儿眼中似有泪光,一边抚着母狗的头,一边嚷嚷,“小刀哥,包子,肉包子。”
小刀应道:“包子?一海碗的酸辣粉条,还没饱?”
叶儿:“哎呀,你个笨猪!大黑,吃包子!”
小刀:“唉呀,这店只卖面条抄手粉条,哪来的包子哟?”
叶儿:“笨猪!笨猪!前面那店,馒头稀饭,定定的有包子卖噻。”
小刀知道犟不过叶儿,只得去前面店里买来包子。
叶儿接过包子,放在两只狗狗的前面。
母狗大黑用鼻子嗅嗅,叼起一个包子,放在小狗花花的嘴边,再叼了一个在嘴,三下两下便吞下肚去。
小狗花花学了母狗的样子,用鼻子在包子上嗅嗅,用嘴叼了,放回母狗嘴边。
那母狗也不客气,一嘴一个,六七个包子转眼便进得狗肚。
小炮破锣般的嗓子:“唉呀,你们看,唉呀呀,这母狗小狗,好聪明哟。”
老板娘:“那是当然啰。实与客官说哈,咱家这条大黑,通人性哩,聪明得很哩。你看你看,见得自家的小狗狗,也开口吃食了,眼光儿也有神了……咱家大黑,通人性哩。”
叶儿靠在于信达身上,眼睛盯了于信达,双手拉了于信达的手直扯:“小花要妈妈,小花要妈妈。”
于信达:“你个妖精……哦,要妈妈,要妈妈……老板娘,这母狗,哦,大黑,多少钱?”
老板娘:“唉呀,说啥钱不钱的哟。你说,就这母狗,离了小狗狗便不吃不喝的,还挨得两日三日的么?少爷若是收了它去,也算救它一命的了,正经的善事哩。”
于信达:“唉呀,老板娘倒是善心哈。”
老板娘:“嗨,那俗话儿咋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家大黑虽是条家狗,比不得人命儿金贵,但终是一条生命噻。与其呆在咱家活活的饿死病死,不若送与少爷小姐,或能救它一命,也算老娘积得些许的阴德,也是说不定的噻。”
于信达:“哎呀,那就谢谢老板娘啰。”
老板娘:“哎呀,少爷这话,谢啥呢?或许,该着缘分哩。你不见,不仅小狗狗与小姐姐亲密得紧,便是这大狗黑黑,也与小姐姐亲密得紧哩。”
“好?好?,花花有妈妈啰,花花有妈妈啰。”叶儿早拍着双手,又蹦又跳,绕着桌子跑圈儿,然后蹲在两只狗前,先抚抚小狗花花的头,再抚抚母狗大黑的头,“走,去新家啰,去叶儿家啰。”
那母狗却蹲着不动,只把眼光盯了老板娘。
老板娘蹲在母狗面前,抚抚母狗的头:“去吧,大黑去吧,小妹妹心善?,跟着你女儿享福去?。”
于信达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原来还是只小母狗嗦。”
母狗大黑伸出舌头,舔舔老板娘的脚面,然后看看小狗,便随在叶儿身后,一边跟到车前,一边不住地扭头看看小狗狗。
小狗花花颠着圆屁股,摇着小尾巴,紧紧地傍在母狗身边。
到得车前,叶儿伸手抱了小狗花花,轻轻地放在车中。那小狗花花探出个脑袋来,冲着母狗一通地叫:“汪……汪汪……”
母狗大黑一纵身,跳上车去,大狗小狗便紧紧儿地挨挤在座位上。
小刀小炮勒了缰绳,掉过车头,相跟着出得仙滩街场,再沿河边官道,径向自流井街场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