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山路上，匪首已不耐，喝骂一声，一脚踹倒挡路儒衫男子，大跨步向慌张后退的母子二人走去。

儒衫男子似也被这一脚踹醒，不知那来的勇气，不顾一身狼狈，奋然从地上爬起，豪不畏死冲上去，死死抱住匪首，口中大声呼喊：“快跑！快跑！……”

女子一愣，面露悲切，怀中幼童却死命挣扎，伸出小手，悲痛叫喊：“爹爹！爹爹！……”

匪首无防备下被这儒衫男子，紧紧抱住，手中环形大刀，也施展不开，“妈的，找死！”，匪首竖起刀柄，狠狠砸向男子后背，儒衫男子吃痛，却咬牙坚持，口中仍拼命大喊：“快走！别管我！为了明儿！…”

女子咬牙，泪流满面，却知丈夫是准备以死，为其母子争取逃命时间，她不敢不忍看下去，一把拉扯着孩童向后退去。

“爹爹！爹爹……”明儿的孩童还不停回头哭喊。

悲切哭喊声，在这山间回荡，惊起无数鸦雀飞起，在空中嘶鸣。

眼见女子带着孩童要逃，匪首眼中凶光大盛，手中刀柄恶狠狠砸在儒衫男子头顶，一连数下，儒衫男子头顶已是血流如注，身体萎靡，但那紧紧抱住匪首的手却没有放松一毫！

“妈的，你们都是废物吗！还不快来弄开他！”匪首气急，招呼手下，四个彪形大汉，拉扯一个瘦弱男子，愣是折腾好一会，才把他扯开，狠狠甩到地上。

“快追，别让她们跑了！”匪首来不及整理尽是血污褶皱的衣衫，便要提步去追。

那明明仅剩一口气的儒衫男子，却又摇摇晃晃站起，再次挡在五人身前。

几个山匪具是一愣，不敢相信这浑身是血，瘦弱不堪的儒衫男子，竟能如此顽强！

“妈的，去死！”匪首咆哮，手中环形大刀，一刀捅出，直刺穿儒衫男子腹部！

儒衫男子口中血水不断，气若游丝，但那两只手，再次死死抱住匪首手臂。

几名匪徒，又是一阵折腾才将气绝的男子分开，几下耽误的功夫，那母子二人已绕过山坡，不见身影。

“妈的，死了还这么难缠！”匪首又狠狠一脚，将儒衫男子尸体，踢到一边山沟内，呼喝几名匪徒向母子追去。

远处那巨树后黑袍人影，等几人离去后，来到山沟前，望着下面儒衫男子尸体，嘴角满足的笑着，“哎呀，楚兄，别来无恙啊，嘿嘿……也不知道你这穷酸的书生哪里好，婉儿死了心跟着你，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了，桀桀……”

在说那母子二人跑到一片灌木丛生的山坳，身后隐隐已能听到，几名追赶来的匪徒叫骂声。

“明儿乖！闭上眼睛，躲在这里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看，他们是要抓娘。”女子将孩童藏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从内，冷静的交代着孩童，那孩童也是泪流满面，哭着小声道：

“娘，不要去，呜呜……，都是儿子要去玄光宗习武……呜呜……”

“儿子，这不怪你，只怪这道貌岸然的宗门，竟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这都是命，爹娘不在你身边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要坚强啊，娘相信你！……”

这女子也是兰质蕙心之人，显然从匪徒话中，也猜出什么，她深深看了一眼满是泪花的儿子，满眼不舍，但还是绝然转身向着远处跑去。

“妈的，这臭娘们在这！快追，哈哈……看你往那里逃！”

戏谑声中，凌乱的脚步声在孩童心跳加快中远去，叫明儿的孩童躲在暗处，拼命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眼中泪水止不住流淌。

不知在哪里藏了多久，在他刚想出来时，脚步声再次响起。

……

“这娘们竟跳崖了，多半是活不了，真是可惜了……”

“吴管事还有个小孩，要不要找到，一并斩草除根！”

“妈的！找个屁啊，偌大个山林，就我们几人怎么找？事都办砸了，赶紧想想回去怎么给执事禀报吧！……”

脚步声远去，孩童依旧不敢动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孩童浑身湿透，冻得他止不住的发抖，他还是没有动。

足足一天一夜，孩童才艰难从藏身处爬出来，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着，似已没灵魂的人偶。

他走到一处断崖，深不见底，附身跪倒，重重磕头……

他走到路遇劫匪处，地面的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山沟内父亲的尸身也惨遭野兽啃咬，惨不忍睹！

他没有话，也没有泪水。

只是默默的，用细嫩的小手，一点点刨出墓坑，再用单薄瘦小的身体，将父亲尸身放入坑内，双手十指不停的滴血，他不知道疼，也不知疲倦……

天空中阴云低沉压抑，隐隐电光闪动，下方幼小薄弱的孩子，迎着落下的刺目雷电放声痛吼：

“我楚明发誓！有朝一日，定会踏上玄光宗报这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