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温度越来越低,赵恪感觉到寒冷,从身体到心里。
他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晃荡着,屁股上的那一棒子让他走路看起来有点儿瘸。
商店陆陆续续关门,小贩一个一个收摊,只有街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赵恪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是啊,同学们都回家了,正围着桌子其乐融融的吃晚饭呢。
他来到公墓,找了块供台坐了上去。“菲菲,你在吗?”
“唧唧”,菲菲出现了,见四周无人就跳到赵恪的怀里,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菲菲浑身上下肉肉的软软的,体毛洁白有光泽,摸上去滑滑得像绸缎。长长的耳朵很少竖起来,总是懒洋洋地耷拉着,黑珍珠般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萌宝样子。
她蜷缩在赵恪的怀中,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赵恪抱紧了菲菲,将脸蛋贴在菲菲的头上自言自语道,“我不该和妈妈争吵的,她原本就身体不好,我还惹她生气。”赵恪越说越伤心,泪水迷蒙了双眼。
约莫过了一两个小时,赵恪觉得脚有点冻僵了,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没有意识到身处坟地,现在心里害怕的突突直跳,幸好有菲菲陪伴。
他瞅了瞅怀里的菲菲,她也心有灵犀地冲着他龇牙咧嘴地笑。
“菲菲,虽然你是最好的,可是笑起来真难看。啊呀,你干嘛咬我……”
赵恪不知道去哪儿,只是在街上游荡着,突然发现来到马嫣家楼下,多么偏僻的地点,多么破落的公寓。
小时候一群孩子东奔西跑,今儿去你家转转,明儿到我家访访,赵恪自然来过这里。
赵恪对马嫣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份情愫不仅仅是小时候一块儿玩泥巴那么简单。
他觉得燕子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每当坐在她身边心情就莫名其妙的舒畅,遇到犹豫不决的时候,问问她总能给出明智的选择。
不像雨荷,一身绫罗绸缎显得花枝招展的,有点傻白甜。
一个人在生命的长河里随波逐流,飘到哪里,那是命运的安排。
一个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闲庭信步,走到哪里,那是心灵的指引。
赵恪现在多么想和马嫣倾诉一下啊!
“钱大姐,说好的每个月五百土币,现在半路涨价不合理吧?”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差,顶层传来马兰的声音。
“哎呦,什么合理不合理,这公寓是老娘的,自然老娘说了算。这个月燃料涨价了,衣食住行都跟着涨,你以为老娘愿意啊?”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尖锐侧耳咄咄逼人,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钱。
“那也要按合同来,我已经签了半年的合同,半年后再说。”马兰争辩道。
“合同算个屁,大不了老娘退你一个月房租,赶紧卷铺盖走人。”包租婆不耐烦嚷嚷,她嗓门大,惊扰了楼下的几家。
“喂,东家,声音小点儿行不行,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楼下一个胡子拉碴的宅男,头探出窗子叫道。
“钱大姐,要不您不要涨两百,涨一百行不行。我最近才又换了份工作,手头不宽裕啊。”马兰的声音明显软下来。
“哎呀呀,你叫我一声大姐,我可不敢当。你说你,年纪轻轻拉扯个孩子不容易,得找个依靠才行啊。上个月我那侄子来串门,猛得瞅见你就想和你聊聊,他离过八次婚,这次托我来探探底,看你是不是……”包租婆叽叽喳喳正要说下去,却被马兰打断了:
“钱大姐,您不要再说了。欠得房租,这个月底我会给你的。”马兰说着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不要回绝的这么快嘛,再考虑考虑。燃料又不是涨这一次,弄不好过几个月还要涨呢!”
“妈,别听她瞎扯,她不让住,咱们就搬!”是马嫣的声音,清脆婉转而又果断坚定。
马兰正要说小孩子别插嘴,女孩却继续大声说道,“这破地方,白天热得像火烤,晚上冷风穿堂过,咱们走了,看谁还愿意花五百块钱来住!”
马兰这时想想,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刚才是当局者迷,以为万一离开这里,母女俩又要四处漂泊了,其实不过是房东漫天要价而已。
“钱大姐,我女儿明年就要考学了,她住得难受,要不我们下个月搬走吧。”
“哎呀呀,别这样嘛,我刚才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你们要是走了,我到那里找这样的好住户去呀。”包租婆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心道,当妈的软弱可欺,当闺女的却贼精明呢。
“好吧,那就降一百,每个月六百吧!”
“不行,五百我们才住。除非白天的时候也通暖气,和楼下的那些人家一样!”马嫣寸步不让。
“好,五百就五百,算我没说!”包租婆气冲冲砰得一声甩上了门走了。
赵恪在楼下听得清楚,心里为马嫣点赞。
可是现在想和她见面却是不可能了,她的母亲管得可严格了,准会质问,深更半夜,找我女儿做什么,耍流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