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没有接受屈默的馈赠,她本以为凭借家中多年的储蓄就能在首府郊区买栋八十平米的房子,至于马兰、康婷他们,却没有考虑在内,毕竟过日子,照顾了一时,不能照顾一世。
可是真正来到首府,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居然按照十多年前的经验考虑现在的事情,“居长安、大不易”,房价居然上涨了十倍,而且许多地段的房子有价无市!
哪怕所有人口袋里的钱都加起来,也仅仅够三个月的房租,而且只能拥挤在不到六十平米的空间内。
哎,欲哭无泪啊!
宋佳后悔当初的决定,但脸皮薄的她不愿登门求助屈默,只期望近期内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当初她在外交学院攻读外交学专业,立志成为外交官,大三的时候家庭剧变,所以没能正常毕业,好在底子还有,能够在课外辅导机构中,通过给学生补习外语赚些外快。
马兰情况类似,原本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精通古筝演奏,只是大二的时候怀了孩子,学业便中断了,以前是羞于见人,现在来到新环境,自然能发挥所长,也找了一个培训机构,在里边教授古筝。
康婷精神不太正常,好在平时却乖巧听话,能不添乱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最感到无地自容的是赵义,他初中学历,空有一身力气,可力气再大也比不过起重机,他四处寻活儿干,最后只能成为一名保安,包吃包住,月薪三千,虽然和妻子的月薪相比差了许多,但至少自食其力。
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赵义夫妇并不觉得心情沉重、前途暗淡,因为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孩子们,而只要孩子们能成长,全家人就有希望。
马兰带着女儿马嫣在市郊找了一处合租房安顿下来,好在首府治安良好,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说道孩子们的教育,宋佳做了很多功课,她决定让小儿子赵甜插班到全市排名第一的希望小学三年级就读,真心感谢屈默老伯,落户落在了好学区啊!
大儿子赵恪虽然没有读初三,但信誓旦旦说已经完全掌握了相关知识,想要直接读高中。
马嫣、李彪也是类似的情况。不过马兰决定让女儿到艺校就读,只要即兴演奏一曲,获得评委赏识,就能够直接入学;李彪因为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辍学,所以只好从初一开始,虽然平时也被陆莹教导,但很多时候就变成动手动脚,效果全无。
陆莹因为自卑,不愿入校读书,但宋佳以一个母亲的口吻进行劝说。
她亲自带陆莹到爱思唯尔国际天才学校,找到招生处负责人,真诚地说:“这是一个智商高达三百五十六的天才少女,虽然命运坎坷,但是她意志坚强。她是折翼的天使,有着纯净的灵魂,希望贵校能接受她,为她装上飞翔的翅膀!”
招生处负责人首先被女孩天使般的容貌打动,然后立即对女孩的全方位进行测试,最后负责人激动地给校长打电话,“盖茨先生,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的话,也许有一颗超级巨星降临了。”
最后,陆莹受到校长的亲自接见,并被安排在学校的豪华宿舍中,各种费用全部免除,倘若在半年后的综合得分名列前十,还能得到一笔异常丰厚的奖学金。
校长对宋佳表示了谢意:“宋女士,我代表上帝感谢你,让珍珠发出应有的光辉,而不是埋在尘土中。我会安排专门的仆人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世间从来不缺奴仆,缺的是真正的天才!”
李彪得知陆莹住校,既为她高兴,又自觉失落,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他下决心也要刻苦学习,不然会离对方越来越远,甚至遥不可及。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佳本来身体状况就差,近期的奔波劳累终于让她病倒了。
她起初以为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喝点药,躺一躺,过几天就能痊愈,家里还有好几口人需要自己养活呢;然而这次病势汹涌,她高烧不退,脸色惨白,神志渐渐不清说起了胡话。
赵恪大半夜跑出去到保安队找父亲,赵义心急火燎地赶回家,二话不说赶紧叫救护车,把妻子送到了医院。
“阿尔法症,奇怪,难道她没有注射过新型疫苗吗?”医生问道。
赵义顿时懵了,在5678号行星,出生的婴儿虽然也要打疫苗,但却没有这种。
屈默嘱咐不要泄露自己一行人来自何处,所以赵义只好沉默不语打。
赵甜却接口答道:“叔叔,我们不是本地人,是从……呜呜……”他想要继续说,却被赵恪捂住了嘴。
“哎,我知道了。前些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除了首府,其它地方可能有假疫苗。”医生摇摇头。
“大夫,您看我妻子的病……”赵义觉得医生说话不缓不急,但自己心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需要透析,每天在医疗仓里泡半小时,三个月后再看效果怎样。不过你放心,治愈率基本百分百,只是费时费钱。”
医生打量了一眼赵义,又看了看一同前来的马兰,叹口气道:“很贵,至少一百万,最麻烦的是,这种病没有纳入医保范围。你们先去收费处交30万定金,然后我给你们安排。”
说完这些,医生摇摇头准备开始叫下一个号。
“大夫,我们现在手头儿没有那么多钱,您行行好,先让我媳妇住院治疗,我回去想想办法。”赵义带着哭腔哀求。
“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情况我并非第一次见到。但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人情在这里行不通。”这位华姓医生二十出头,却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医术是不凡的。
他从医之路的第一天,师傅就叮嘱自己从医十戒,其中有一戒便是“不要因为怜悯而坏了规矩”。
他原本以为这一条很容易遵守,照章办事,按律行权,但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的怜悯之心和医院的规章制度产生了不知多少次冲突,让良心倍感煎熬。
今天的这位女性患者,苍白无血色的脸仿佛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雪莲花,令人好生怜惜,但是他的家人显然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而且也没有买百万医疗险。
可惜啊,真可惜!
医生的视线一直盯着显示器,装作忙碌的样子,心脏却仿佛被一只从地狱中伸出的罪恶之手抓捏揉搓,难受极了。
“华医生,求求您了,先让她接受治疗吧,我怕她撑不到天亮啊!啊……啊啊!”赵义双膝跪在地上,抱住医生的腿痛哭起来。
“别这样,快起来!”华医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他想把对方扶起来,但太重了。
“大夫,求您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吧!”赵恪也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后边金发赵甜看到这些,被吓懵了,他察觉到母亲的生命攥在对面穿白大褂的人手里,倘若白大褂不发慈悲,母亲可能会永远离开自己。
他现在还不懂得父亲的“哀求”和母亲的“康复”之间的因果关系,他只是恨那个穿白大褂的,想到母亲可能死去,他有一种六神无主般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这种疼痛让他驻在原地哇哇大哭起来,两只小手攥在一起,掐出了一道道血印。
马兰作为一个外人,也被悲伤的气氛感染了,她言辞恳切向医生说:“华医生,您的祖上因为‘救死扶伤’流芳百世,您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恳请您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