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然然地抬手握住苏明绣的指尖，不让她再将自己推开。

温暖柔软的掌温度传来，苏明绣垂下帘，看着她的动作，听见小徒弟轻声嘀咕：“那……宠物可以吗？”

小姑娘永远以这幅单纯的模样说着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师尊，那位前辈说我并非人类，那我可以您的宠物了吗？宠物可以跟您一起睡觉吗？”

“……！”

苏明绣喉咙一动。

她闭上睛，或许是今夜外头又落雪，一时间天地肃然寂寂，便映衬得屋内她二人的气息声音格外明显。

今感觉到归眠凑过来的动静，听见小姑娘用那灼热的气息，问出这样一句叫人神不宁的话，她遮住自己底翻涌的情绪，只用另一手去捏住对方的双唇，不想再听见这两片柔软吐出更多要人命的东西来。

“闭嘴。”

“你就是人类，记住了。”

可是……

人就不能和师尊一起睡了。

归眠皱着眉头，还想再辩驳，下一瞬又听苏明绣冷冷淡淡地落下一句“若难睡，以后夜晚都不必睡觉，静修炼便是”，后，她的师尊就化作一团光，朝着窗外飞去。

小徒弟徒劳地伸手想要将这团光拦住，却半点都没碰着。

她收回手，不自觉地抚上胸，下意识地喃喃：“……少了。”

原本能填满胸的感觉，又变少了。

是饿了吗？

她掌往下挪，『摸』着肚子的位置，困『惑』地思考着。

-

“归眠！”

几日后，四大门派终于就秘境大的结局商量妥，一无所知的归眠就收到其他峰的长老通知，告知她可以去藏锋阁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

这藏锋阁乃一座剑冢，剑宗自开宗立派来，有许多惊才绝艳之辈，因初宗主死后，执念入本命剑，飞回剑宗进行护卫，后历便都有这样失去主人的灵剑，同样飞回剑宗，久久之，就有了这座藏锋阁。

藏锋阁中的灵剑要么是意识陷入沉睡，要么极其高傲、难以相处，故剑宗弟子还是习惯师尊的引领下，亲自去寻找合适的材料，锻造属于自己的本命剑。

然，能有机来这藏锋阁试上一试，也是不错的机，归眠这次秘境大夺魁，得到的就是这样的机。

下，她还去藏锋阁的路上，忽听耳边一声格外熟悉的呼唤，即转头去看，见到一身鹅黄衣衫的琼英。往日她只乖乖叫一声师姐，今天却多添了一句：

“师姐这衣裳，好看。”

“你说什么？”

琼英中划过惊愕，十分诧异地看着她，后便『露』出个十分宽慰的笑容，“你……现倒是知晓美丑了？”

归眠似懂非懂地点头。

见她如此，琼英面上的笑容一路都没消失，因琼英这秘境大的表现是第二名，故她也有与归眠一同进入藏锋阁的机，两人并肩朝前走时，琼英又指着路边的许多灵植与风景去问她，仿佛考究刚入门的弟子学业那般，要她说出个一二三来。

最终，琼英确定归眠是真的学了一些人的情绪，正想喟叹什么，忽听归眠有些犹豫地开。

“师姐，我有一疑『惑』，不知师姐可否为我解答……”

“直说便是。”

“师姐可知，什么样的两个人才能同榻眠？”

“噗——”

琼英抬手捂住嘴，然后震惊又诧异地看着她，本来以为她这是石头开花，想到归眠一贯这般单纯，宗门内又有不少人乐于为难她，即便如今灵玉长老待她与从前不同，毕竟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她。

于是，琼英面『色』肃然，同归眠，“有血缘系的亲人，或是意相通之人。”

血缘。

归眠中摇了摇头，她记得那时候秘境里，她和前辈说师尊就是她的爹娘时，那前辈认真教过她这。

师尊不是她的血亲。

“何为意相通之人？”

琼英难得被问住。

作为一生爱剑不爱人的剑宗弟子，想要给小师妹解答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太难，好前些日子，她从同门师妹那里收了几本凡间的杂书，时偶然翻过一些，虽然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现这些肉麻的东西，无疑派上了用场。

“就是……”

琼英绞尽脑汁地回忆，总算叫她找到一些话，“就是，你想时时刻刻见到他，他欢喜、你便也欢喜，他流泪、你也悲伤，你知他的冷、知他的热。”

“最重要的是，他你中就是最完美的，你甚至想将他藏起来，不叫旁人看见。”

……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胡『乱』将七八个话本子里的都拼凑一起。

归眠从开始的『迷』茫，到后来逐渐的明悟，甚至跟着喃喃：“藏起来？”

她追问一声，“想藏起来、不叫人瞧见的，就是意相通之人？”

“未必相通？肯定喜欢。”琼英无师自通地做了个总结。

喜欢？

归眠若有所思地想着，然后藏剑阁的门，陡然折返。

琼英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师妹？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师尊！等儿再来！谢谢师姐！”

-

灵玉山。

一身影轻轻喘着气，来到那洞府外，对着嶙峋立的山门，忽然大声：“师尊！”

苏明绣本来充耳不闻，又担她出什么事，只好让化神再次穿过紧闭的石门，明明是白天，归眠却觉她仿佛又披着那晚的月光来。

小徒弟眸弯弯地看着她，不自觉：“师尊，那块冰里的，是师尊喜欢的人，对吗？”

“！”

苏明绣睫一颤，却只探究地看向她，冷然问：“谁告诉你的？”

可她的冷淡丝毫没有给归眠造成打击，小姑娘自顾自地点头，仿佛得到答案，下一瞬，又冲她『露』出个比日光还绚烂的笑容：

“师尊喜欢她，我和她长得像，那师尊也喜欢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