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城的大牢,看守的士兵警惕地巡逻。
徐府的人一个不剩地被抓如牢内,明日即行刑。
所有人都看向徐秉,徐府的一家之主,泰然自若地诵读经书。
“别急...徐大人,一定有办法。”家仆们窃窃私语。
“对,大不了我们和徐大人共生死。”
“他平日待我们那么好,是我们为徐大人奉献的时候了。”
徐楣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里,她有些不解,牢房不是给坏事做尽的人准备的吗?
外面传来脚步声,看守的士兵出门勘察,一阵打斗声后,几个黑影走到牢房大门前。
“徐大人,让您受苦了。”黑影抱拳请罪,他们是徐秉为数不多的朋友。
“哪里的话。”徐秉摆摆手。
所有人的眼中一下子都有了光,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那些人打开牢房的门之后,一番话浇灭了希望。
“徐大人,您的事已惊动了朝廷,明日朝官会亲自下旨定罪,所以...得有人留下来替您顶罪。我已和行刑的士兵的上司串通好了,到时候套上头套没人会认得出来。”
空气突然凝固,连呼吸声都刻意控制,生怕被徐秉注意到。
徐秉缓缓回身,从人群中穿过,他每看向一个人,那人就怕的毛骨悚然,浑身打颤。
“徐大人...您知道我还有七个孩子要养活。”
“徐大人啊,我老母一个人在家无依无靠的...”
“徐大人,我媳妇过几天就临盆了。”
“徐大人...”“徐大人...”
他每经过一个人,就听见一句辩解,那一瞬间,每个人都很忙,仿佛离了他们,世界就会毁灭。
终于,他走到了人群的尽头,楣蹲在角落。
感觉父亲站在身后,楣站起身,依旧低着头。
“抬起头,楣。”徐秉和蔼地说。
众人诧异地看着徐秉,也有不少人长长舒了口气。
“父亲,为什么我们不去申辩...咱们没有做错...不是说是有人陷害您吗?为什么不去...”
徐秉宽厚的大手抚在楣的头上。
“因为有你,楣儿。”
“什么?我?”楣困惑地看着父亲。
“从今以后,为父的事业,就交给你了。”
楣的头更低了。
“我只会跟在您身后...不知道如何继续。”
“抬起头!”
楣抬起头,见父亲的表情一如往日平静。
“无所谓,楣儿,用你自己的方式就好。”
总有一种,要诀别的感觉。
楣不自觉地扯住徐秉的衣角,拼命摇着头,徐秉握住楣的手,微微攥紧。
“已经起茧子了嘛。”
“是...练箭的时候磨出来的。”
徐秉捋了捋胡须,欣然笑着。
“行,有大人模样了。”
一根、又一根手指,从徐秉的衣角滑落,直到完全分离,楣放声大哭。
徐秉又找到他的夫人,他唯一的夫人,自解救他那天后,寸步不离的夫人。
刚抬起夫人的手,她已热泪盈眶。
“娘子,你对我还是这么知根知底。”徐秉将她拥入怀中。
“又要做傻事,你总是这么...”
“委屈你了...抚育楣的使命,徐某此后,不能再相伴了。”
楣听见了父亲低声的啜泣。
“好了好了。”徐楣的母亲拍着徐秉的背,就像呵护一个婴儿。
“既然选择了跟你走下去这条路,妾身就没有一丝悔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妾身都支持你。”
“好。”徐秉将一封信交给她,上面刻着黑猫样式的戳。
“阿毛。”徐秉对解救他们的黑影说。
“把他们带走吧。”
“那徐大人您...”
徐秉抱拳作揖,“徐某,就此别过。”
压低的抽噎声,众人缓缓离开,徐楣被几个老仆架着,她拼命挣扎,大声哭喊着不要。
阿毛缓缓关上牢房的大门,月光透过铁窗,徐秉茕茕孑立的背影显得如此高大,宛若一座雕塑。
徐楣挣脱老仆们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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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牢房前拼命摇晃铁门。哭泣,歇斯里地地哭喊。
她记得父亲转过神看了看他,她从未觉得父亲如此消瘦,清癯的面庞显得如此沧桑。
父亲开口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前半句...仍是要她抬起头来。
她抬起头,模糊地感受到阳光刺入,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木屋中,房顶的窟窿还没修好,废木料堆在墙角,王亦蓁坐在桌前,仍旧翻着那本撰录者典章,黑猫躺在书桌上,惬意地小憩。
“你醒了啦!”琉韵忽然从被子里冒出头(压在楣身上),吓得楣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她下意识地用被子捂住琉韵,狠狠压住。
“唔噜噜噜噜...”琉韵无力地挣扎,在被窝里乱蹬。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楣疑惑地看着王亦蓁。
“你忘了么?三天前的爆炸以后,我们把你背回来的。”
“是王亦蓁把你公主抱回来的哦~”
“你给我老实点!”楣仍停留在受惊的余悸中,把琉韵摁在身上,双腿锁住她乱蹬的腿。
“呜噜噜...要死了要死了...唔唔....停停停快窒息了...”
楣涨红了脸。
“公...公主抱什么的...为什么不背回来呢?”
“因为你当时手...”琉韵话还没说完,又被楣摁了回去。
“我不想听骗子说话了!”
“咕噜噜...我...咕噜噜...不是...”
“因为你当时手脚都被炸没了,几乎没有能下手的地方...”
这么严重吗?楣赶紧检查了一遍身体,手脚完好无损,琉韵趁机冒出了头。
“幸亏琉韵能帮你疗伤,才让你恢复成这样。”
琉韵...帮我?她不是一心想要杀了我吗?她不是一直在说着骗我的话吗?
楣低头看琉韵,那双清澈的眼眸似乎否定了之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