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虽然有一些憔悴,却掩不住那依旧美丽的容颜。相比于七年前,她显得成熟和丰腴了许多。是的,她已经变了!成为柳夫人了,虽然她身上依旧散发着他所熟悉的那淡淡地槐花香味,但她已不是七年前那青春活泼的朱焰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你现在还好吗?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的家人怎样?……他也想大声质问:你说过只要我肯重新做人,成就一番事业,你就会回来找我,我现在取得了成功,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嫁给了别人?你违背了诺言,为什么?但是他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话怎能问出口。
他看到朱焰也在看他,盈盈的目光中混杂许多复杂的内容。她似乎要说什么,同样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避开朱焰的目光,强压着心头的悲伤和冲动,走过去解开了两人的穴道。为柳江解穴时,试探了他的内力,发现他内力全无,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果然是武功全失。季倾波觉得这样也好,没有了武功,更容易控制。他甚至在心里感谢烈风岛的人给柳江服了“洗功露”。
解过穴后,他回身拿起竹篙,走到船头,将船向岸上撑去,心头却很沉重。
柳江站起身朝季倾波施了一礼,道:“今日幸得季首领相救,愚夫妇才没有落入虎狼之手,大恩大德此生不忘。”
季倾波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我救你,也并非存着什么好心肠,只是为了得到你所掌握的那份名单而已,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柳江怔了一下,低头沉思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回头见朱焰站在船舷旁似乎满怀心事,便走过去伸臂揽着她的肩头,微笑道:“夫人受惊了。”
朱焰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没什么。”却是一付心神不定的样子。
季倾波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却没有回头。他不愿看到朱焰和别的男人亲热的样子,这会让他更加心痛。他努力压抑着因朱焰出现而给他带来激动的情绪,使自己心情平稳一些。
现在危险还没有终结,蒙达和北风堂诸人的激战只要一结束,胜者会马上便会赶来,他们现在必须设法离开这里,在危险没有完全解除之前,他要保持沉着的心态,
但是他心潮澎湃,根本就静不下来。他总想回头,去看朱焰的容颜,看她的神情举止,跟她说话,闻她身上的气息。船靠岸了,他想可以借着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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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下船的机会,再次亲近她。他有意冷冷地道:“下船吧!”然后便要走过去。
远处却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蹄声冲破暂时的平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朝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西方大道上,一骑正急驰而来,虽然距离尚远,仍能看清那人身材魁梧,秃顶披发。
“是蒙达。”季倾波脱口喊道。他本来打算上岸后,和骆文玉带着柳江和朱焰向南逃遁,但是蒙达的突然出现,却让他不得不取消这个想法。因为蒙达骑马可以轻松地追上他们。
怎么办?季倾波回头望去,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心头一动:何不坐船由海上逃走,蒙达没有船只,根本无法追来。这时骆文玉已跳上船来,道:“乘船走吧!”季倾波点了一下头。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
但是船太大,两人撑起来比较吃力,再说他和骆文玉都不精通御船之术。季倾波早就看到甲板上还放着一只救生的小船,坐小船逃走要比坐大船快捷方便得多,便果断地决定:“坐小船走。”他和骆文玉将小船放入水中,再挽扶着柳江和朱焰跳入小船。
那些逃走了的水手们这时也发现了正向这边赶来的蒙达,纷纷停止了逃跑,向这边看来,神态蠢蠢欲动。季倾波怕蒙达会招集这些水手们乘大船追来,用刀在大船侧舷底部连捅了七八个窟窿,让海水涌入每一个舱内,使这艘大船无法再用。
季倾波和骆文玉划动船桨。小船载着四人飞快地向大海深处驶去。离开海岸约有五六十丈,季倾波回头望去,见蒙达已到达岸边。他下马后,看了一眼那大船,又朝这边望了望,然后一声大笑,脱去衣裤、鞋袜,只穿一条短裤,竟直踏入水中,走了几步,一头钻入水里,再也不见身影。
季倾波没想到蒙达会潜水追来,和骆文玉加快划桨的频率,小船如箭一般向前驶去。季倾波边划着船,边想着一旦蒙达追上来的应对之策,忽想起一事,问柳江:“你会游泳吗?”
柳江摇了摇头。他是北方人,并不精通水性。
季倾波知道朱焰也不会泅水,自己和骆文玉虽然会游泳,但水性并不是很高,一会儿蒙达若真的追上来,将船掀翻,四人被迫入海,他与骆文玉不但要同蒙达作战,还要帮着柳江和朱焰泅水。季倾波不禁皱紧了眉头。
又行了五十余丈,季倾波忽感到这船划起来有些异样。船的行速似乎越来越慢了,仿佛海水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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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无形的力量在阻遏船的行进;另外船头总是向左偏离,本来他同骆文玉一左一右地划桨,划桨的频率和使用的力量都差不多,才能使船笔直前行,但现在他明显感觉自己这边下桨的次数要比骆文玉那边多得多,并且用力也大了许多,按道理在这种情况下,船头应向骆文玉那边偏来,可是船头却仍偏向自己这边。
季倾波暗暗惊异,他又发现小船四周海面的涟漪也有些异样,那些涟漪不是因为船体撞击海水而产生的那种慢慢扩散的细小波纹,却是一种流动的大波纹,更确切地说,是围绕船体旋转的漩涡。而这些漩涡旋转的方向,正是船头不断偏向左侧的原因。
是蒙达的天旋功,季倾波迅速地做出判断。他冲着骆文玉道:“蒙达从水底追上来了,他正在水下发功,快划船。”
骆文玉这时也发现这些异样。两人奋力划船,欲冲出漩涡的范围。可是随着小船的前行,漩涡也跟着前行,并且涡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季倾波虽然划桨的次数越来越频,用力越来越大,可是仍改变不了船头的偏移。
骆文玉见此情景,急忙也来到船头的右侧划桨。虽然两人在一侧划水,可是那船头仍是不断地向左。
船在漩涡中急剧地起伏,颠簸得更加利害。朱焰紧紧地抓住了船舷,面色苍白。柳江一手把着船舷,一手伸向朱焰,欲将她护在怀中,朱焰略有迟疑,最终还是投入了柳江的怀抱。
看着危难时刻两人相偎相依的情景,季倾波有一种被遗弃的感伤,心中顿时一片灰暗。愤怒、嫉妒、沮丧、憎恨各种情绪油然而生,手上的动作便缓了下来。那船马上向左偏得更加厉害。
骆文玉察觉了这变化,回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季倾波陡然清醒,他看到船体已经卷入漩涡中,并且已顺着涡流的方向向中间靠近,赶紧手上加力,欲使小船摆脱涡流带动。
但是漩涡越来越疾,圆型的涡流已渐渐形成一个倒置的锥型,漩涡的中心便是锥型的尖部。虽然季倾波和骆文玉努力挣扎,但是船体根本无法挣脱出去。两人眼看势已至此,不得不改变划船的方式,季倾波以桨为舵,控制着船身尽量行驶漩涡的外沿,而骆文玉则蹲在船头,向右侧划水,来保证船头不向涡流的中心偏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小船若被卷入漩涡的中心,势必船体破裂,船上人则会落入水中,被蒙达所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