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京城里人人皆知京华街的镇国候府——江府。
朱檐桐漆,琉璃瓦壁,恢宏巍盛,一砖一瓦上显露出来的尽是银钱堆砌起来的奢华。
杜安背着药箱,一袭青衫,一只玉簪将墨发束于脑后,伫立在镇国侯府前的石柱旁。
他抬头望了望门匾上飘逸的江府两字,仿佛透过这两个字探知到这个世家的厚重过往。
“杜先生,”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杜安转身望去,便看见步伐匆匆的竺涟停在他面前,侧身福了福道:“让您久等,请您随我来。”
杜安笑了笑,淡声道:“无妨。”
便随着竺涟踏入江府大门,拐了几处穿过垂花门,踏过长长的绿廊,迈进江府主院旁别致的雅阁内。
竺涟抬头望了望天,微微蹙了蹙眉,转身含着歉意催促道:“杜先生,请您再快一些。”
杜安低低应了句,脚下愈加匆忙了几分。
层层薄如蝉翼的细纱堆叠起来围在黄梨木雕琢的拔步床旁,江夫人捏紧手里的手帕,红肿的眼中噙着一汪泪。
镇国候在旁扶着夫人虚浮的身子,面上同样是一片愁绪,两人目光紧紧的盯着床上躺着的女子。
竺涟快步走进雅阁中的主院,卧房门外台阶上等候的竺桢背对着院门,听到脚步声后连忙转身,紧步走向竺涟,面上一片急色。
“怎么样竺涟,杜先生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杜安从门外踏入,竺桢面上一喜,福了福身,“先生快请,我家侯爷和夫人在里面等候先生。”
说罢便快步打起门外珠帘,向里禀声道:“老爷夫人,杜先生已经到了。”
听到竺桢的通传声,镇国侯急声道“快请!快请杜先生进来。”
江夫人也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转身希冀的看向门口。
…………
江芙站在皇宫中的望亭台上,不着一饰的青丝披散在纤细的背上,面若凝脂,眉如墨画。
红唇上点染着一抹朱砂般的殷红之色,眸中却是一片冷意。
她用眼神淡淡扫了扫对面站着的容衍以及依偎在他身边的顾莜莜,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思绪远了远。
“容衍,你我初见还是在这望亭台呢。”
容衍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芙面上一片肃然,清冷的话语仿佛从云端传来。
“你欺我瞒我,谋我满门,毁我师门。”
“可笑世人皆说我江芙一身才华谋略世间少有,最后却是我亲手将亲近之人一一推上不归路。”
江芙转过身,踱步走上高台,天色愈发的昏沉,远处的山峰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下。
她的目光落在底下这片大好河山,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情感。
“容衍,我父兄为你平定朝乱征战沙场,我师门为你祈护国脉归结民心,我为你出谋划策助你登上这皇位。”
“可到头来,我江府满门独留我一人,你将我困于这深宫,让我与至亲分离,一身才华沉寂在高墙之中。”
江芙猛地转身,若不是早上启翎宫那两个小宫女说漏了嘴,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晓数日前她连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
容衍目光沉沉的盯着江芙,眼底一片墨色,看不清也捉摸不透。
“你江家把持朝政,惑乱民心,这大信朝的百姓都只知定国公而不知当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