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之下,聂沉璧就这么被众多女郎请出了殿内,待到走到了殿旁的栏杆处,那些女郎才松开了她。
“聂氏女郎?谁让你这般大胆的!好不知羞!”当先拉着她衣袖的少女松开她后,一手搭在栏杆处,破着威仪的瞪了她一眼道。
另一个少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妹妹,顾九郎可说了,不可找她的麻烦...我们...”
“是啊,姜家妹妹,再说是她丢脸,与我们何干。”
“可是,可是...九郎这般护着她,阿媛姐姐怎么办!”
这话一说,六宗四姓的子女大都自小相熟,而顾家一般与裴家结亲较多,这姜家十九姝姜媛更是这六宗女子这一辈中的翘楚,是以大家都以为这一辈的姻亲,会与姜家结亲。
“可九郎再怎么护着,还真能娶了她做主母不成?”
“是啊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那日宴会我听我哥哥说,是你伯父要将你送给常山王吗?”一道迟疑的声音打断了几个女郎的谈话,这少女圆眼圆脸,鼻头上一颗小小的黑痣,让她整个人更娇憨了几分。
这话一出,几道目光嗖嗖嗖的往聂沉璧看去,她们的视线中,这个女郎从被自己揪出来开始,都是怯怯的,因为害怕脸上还有些红扑扑,此刻听到这话,僵白着小脸,红润的嘴唇颤颤,她低着头,向众位女郎服了服身,肩膀一耸一耸的往一旁的小花园走了过去。
她的走开,令少女们没有阻拦她,望着聂沉璧走开的背影,“竟是这样吗?”这话里有一丝同情。
“听说她是孤身来投靠她伯父呢!寄人篱下的堂小姐也不是家族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吗?”
聂沉璧顺着小路迈进花园,一出殿内,少了浓重的胭脂味,微风一吹,让她的心情也舒适了几分。
这里是殿侧的小花园,两侧树叶低垂,草丛深处传来几声夏虫伶仃的鸣声,一方八角亭落在一座小湖之上,水中有明月相照,水面疏影横斜,还有葱葱郁郁的荷花。
清风相伴,明明如月。
她信步往湖心亭的朱栏走去,双手搭在了朱栏上,看着淼淼波纹,人微微向前一倾,水面上露出了和她一般的面孔,真是如花的年岁啊,只是可惜生在此间,若她不是她,不知道真正的聂沉璧此刻会流落何方啊。
也许在那边搬迁之时就被她家那个吃里扒外的仆人给杀了去,就算侥幸入了京城,又能躲过家中的安排吗?
风来送晚香,瞧见离自己开的最近的一只粉色荷花,聂沉璧想要伸手一捞,却猛地被人大力一扯,还没发话就听见对方喝到:“你在做什么?”
声音很熟,她抬头看去,这白衣青年正是许久不见的开阳,看见他,她不自觉的往开阳身后看去。
远处屋檐的轮廓影在黑夜中,青黑的小花园中传来清凉的风,那到衣如雪人如玉的身影就这么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顾玄舟。
未曾想到刚刚还在殿内与众人相谈甚欢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想到上一次在青云馆的事情,聂沉璧就感觉嘴巴打了结一般,慌慌张张的服了服身,“沉璧见过顾九郎。”
说话间,顾玄舟向她走近,“怎么,本事很大的聂家女郎,见到我竟连头都不敢抬了吗?”
本事很大?可真冤枉,她何时说过这么不要脸的话!
如顾玄舟这样的人,平素里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而此时的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就算她不抬头,都能感受到那种千年门阀养出的逼人贵气,这时的他,俨然是那个高贵无比,气度无双的世家嫡子,便是那一群称王称雄的皇族之人见了都会生出惭愧的感觉。
顾玄舟看着低头不语的聂沉璧,想到初遇之时她的言语可是锋利着呢,此刻安安静静,一句话都不敢说,“你刚刚想要做什么?投湖?”
听到这话,聂沉璧猛地抬头,“怎么可能,我只是瞧见那花来开的甚美,”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不过,沉璧方才明白,各有各的缘法,它开在这里本就是最妥当的安排,是我着相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对上了明月下,顾玄舟那双寥落高远的眸子,宛若洞悉一切,令得她想转开了视线。
四目相对,顾玄舟嘴角一扬,徐徐地说道:“沉璧,我给你的玉呢?”
他的声音特别清润,就像玉石琳琅敲打出的人间静美。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别有一种高远飘渺的风华,看着这个灼人双眼的贵公子,聂沉璧咽了咽口水,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