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微微一笑：“四姐开心就好。”

大夫人张氏见不惯李凌雪泼皮的样子，轻声指责道：“凌雪，你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懂规矩呢？阿丑现在是太子妃，以后不许你再叫她死丫头。”

“我都叫习惯了，改不了口了！”李凌雪先是白眼一翻，然后冲阿丑咧咧嘴问道，“死丫头，你不会跟四姐计较这些破规矩吧？”

阿丑摇摇头，握紧李凌雪的手说道：“阿丑最讨厌规矩了！四姐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吧，死丫头这三个字现在听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李凌雪开心得捏了捏阿丑的脸，嘻嘻一笑：“其实啊，四姐早就不讨厌你了！”

阿丑咯咯直笑：“我知道啊，我还记得四姐当初为了二娘的病，还特意跑来梅园跟我讲和呢！你呀，就是一纸老虎！”

李征很久都没看见自己的两个女儿打打闹闹的样子了，这要换成以前，他定会严厉训话，而此刻，他心里反倒很愉悦，走上前牵着两个女儿的手笑道：“好了，这还下着雨呢，你们两姐妹进屋后再慢慢闹吧！”

李凌雪盯着李征打趣道：“爹爹居然笑了，我可好久都没见过爹爹笑了！还是阿丑这死丫头的面子大啊！”

李征没有指责李凌雪，转头对大夫人吩咐道：“夫人，阿丑难得回来一次，把二房也叫来，今天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团圆饭。”

大夫人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让厨子多做些孩子们喜欢吃的菜，家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小鱼主动跟阿丑请示道：“阿丑姐姐，小鱼闲着也没事，不如我跟着大夫人一起去厨房帮忙吧。”

阿丑一口答应道：“好呀，你去吧。”

大夫人喜笑颜开，拉着小鱼夸道：“这丫头真懂事！”

阿丑笑道：“大娘，您别看小鱼年纪小，做起事来手脚可灵活了！”

大夫人点点头，拉着小鱼一起走了。

李征带着两个女儿又说又笑的进了屋，不一会儿，三公子李凌昭扶着二夫人王氏也来了，王氏的精神面貌看起来不错，但还是神志不清，现在，已经认不出阿丑来，看着几个孩子在一起说说笑笑，她也跟着一起笑。

很快，可口的饭菜就端上了桌，大家围在一起吃起了团圆饭，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李征的眼中泛着泪，要是女儿李凌雨没有死，要是儿子李凌风没有出征，一大家人就坐齐了。当前，除了他与阿丑，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将军府即将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他身为一家之主，多么希望这场劫难永远都不要发生，多么希望这些可爱的家人一世平安，他忽然想起辰子陌今日问他的那一句话：“哪怕是陪上整个将军府，你也不后悔吗？”

李征心头一颤，为了一个三娘，害得全家人受其牵连，他真的不后悔吗？他的爱，会不会太自私了？

阿丑发现李征吃饭走了神，也看出了李征此刻的心思，于是夹了一些菜放到李征的碗里，甜甜叫道：“爹爹，你再不吃，这些菜可要被我们吃完了！”

李征回过神来，对着孩子们笑道：“好吃你们就多吃点，也不知道下一次团圆饭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爹爹看着你们这样无忧无虑的，是打心眼里高兴啊！”

大夫人安慰道：“老爷，好好的怎么伤感起来了，您也多吃点，别扫了孩子们的兴。”

“夫人，你也吃。”李征夹了一筷子菜给大夫人，转头看了看傻傻的二夫人，轻叹一声，竟破天荒的给二夫人也夹了一筷子菜。

李凌昭和李凌雪兄妹俩眼睛都看直了，只听李凌雪惊讶道：“呀，我没看错吧，爹爹竟然给我娘夹菜了！”

李凌昭张口附合道：“是啊，好不符合逻辑，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阿丑打趣道：“三哥，今天没出太阳，下着雨呢！”

李征盯着三孩子故作威严道：“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少废话，赶紧吃饭！”

大夫人张氏也觉得李征今日自打回来后就有些反常，她大概猜到了几分，当着孩子的面，她没有多问。

吃过饭后，阿丑担心回去晚了会挨兰贵妃的骂，所以没待多久就起身回宫了，大家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出府外。

阿丑坐进马车里，掀开帘子朝大家挥手作别，马车渐行渐远，亲人们早已消失在朦胧烟雨中，她仍舍不得放下轿帘。

经过热闹的街市，小鱼把头伸出马车外，对阿丑兴奋道：“阿丑姐姐你快看，下着雨的上京城真好看！”

阿丑望着眼前水蒙蒙的上京城，低低的叹了一声：“不亏是上京城，连下雨天都还这么热闹！只是，这份热闹中，有多少人是为了讨生活而迫不得已呢？”

小鱼随口一说道：“若不是日子难过，谁又会迫不得已呢？”

阿丑感触道：“是啊！在这浮华乱世里，每个人都渴望过上美好的日子，都想求得一份安定。可惜，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那么短暂，那么奢侈，这份安定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唾手可得，对大多数人来说，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可望不可及！”

小鱼似懂非懂道：“阿丑姐姐，你一向乐观，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忧伤呢？今日在墓园里，你同大将军说了好些奇怪的话，小鱼都听不明白。”

阿丑拉着小鱼的手叮嘱道：“你不明白最好，做好你该做的，其余的不要多问，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小鱼点了点头：“嗯，小鱼听姐姐的，小鱼的责任就是把阿丑姐姐照顾好了，要不然，太子殿下回来后肯定会责罚小鱼的。”

阿丑摸摸小鱼的脑袋，说道：“放心吧，有我护着你，殿下不敢责罚你。”

小鱼会心一笑：“阿丑姐姐最好了！”

阿丑摸着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佩，蹙眉担忧道：“殿下和二哥哥离开上京城这么多天了，却连个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鱼安慰道：“放心吧姐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小鱼相信太子殿下和二公子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阿丑把头靠在小鱼的肩膀上，说道：“小鱼，我有点累了，让我靠一会儿好吗？”

小鱼安抚着阿丑，轻声道：“姐姐累了就睡会儿吧，到了宫里我再叫醒姐姐。”

阿丑没有作答，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