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荒野寒墓，枯木无春，只零散落了几座陋屋，破庙亦倾颓。

崎岖之路，方寻一地洞，俯身慎入。庙中有燃尽死灰，与几件陈旧破碎衣物。了无息生之意。

三人寻一角落坐下，傅云已是倦困，便在元惎怀中入睡，渐是酣甜。

天光见散，转入沉暗。便听庙外嘈杂渐近。脚步声杂，当属多人。

“今儿我与小二去南头老李家抢了些饭食，正遇着他家嫁女儿，小摆宴席，今日倒是饱餐一顿。”

说话的是个蓬头垢面、面露凶色的少年，身旁跟着个贼眉鼠眼的瘦削少年点头哈腰、附声随笑。

说着，那少年又面出淫色，笑侃道：“……不过，别看那老跛子貌丑，他那年方二八的女儿……滋味当真是销魂啊，直教人欲仙欲死！哈哈哈……”闻此，那身旁之人直哈腰相和，与之大笑。

身后几女子，像早已习以为常，皆面色暗黄、麻木不仁。那紧皱不展的眉头，一如她们往后的人生，永无安宁之日。

耀武扬威过后，那为首之人向后视去，瞥过一矮小瘦弱之童，那童面露惊恐之态、瑟瑟发抖。故心满意足，转而前行，身后那童，霎时面色憎恶、阴森无光，见之生寒。

“你等若是敢不从我，像从前那些个贱人一般，便将他卖到明月楼，余下的钱，也够我们哥几个吃几顿好的！”

却见那童恨色更益。

说着，倒像是想到些什么，问道：“几日未见那个相貌水灵的小丫头，可有人知道她去向何处？”这人也是贪得无厌，将将狎辱老李家的待嫁姑娘，又馋起了往日的姘妇。

无人留意，便无所应答。却是有几个姑娘晓得傅云，亦知那少年对其行的苟且之事，只是徒增妒恨罢了。许是被哪家富贵之人瞧上了，做了妾侍，得了荣华。却只盼着她被正室戏作致死。

凡为遗弃之地，街角市井，皆有女受辱而死，或年方二八、或童音未改，早已司空见惯、屡见不鲜。

是国之哀恸？是人之悲凉？

是人是兽？问如人如兽？

一干人入了破庙，只见一尊落满了尘土的佛像之下，坐着个华服少年，搂着个眉清目秀的白净姑娘，那姑娘睡得甚是香甜，不时嘤咛几声，拽拽那少年的衣袖，继而又沉沉睡去。美色看着醉人。

仔细瞧去，方才辨清那姑娘是从前那卑怯鄙陋的小乞丐。见自己的玩物到了别人手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依顺之态，在他面前却是从未有过，只一副逆反厌恶之态。细思及此，早已怒不可竭。只是看那人穿着不凡，想是身份高贵，如若贸然冲去，恐招杀身之祸，便生生止住了怒火滔天，恨色全无，一副温顺恭和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