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归中规中矩的跟着领路的太监宫女穿过重重宫门小院,终于到了太后会客的偏殿。难怪世人都说妃嫔居深宫,若是平日里的那些妃子们,从自个儿宫里出来走到前朝宫苑都要大半天,谁还会想出宫玩什么。
如同预料般的,太后坐在正上方,左下侧的是皇后,另一顺位的正是昨日的变脸美人昌平公主。旁边的一堆莺莺燕燕,想必就是皇帝的一众妃嫔了,看来,皇家是非要沈彦娶了这个公主了,不然,怎么独自召一个边疆孤女来与这一窝虎狼斗,只可惜,纵使你是哪里来的神魔,我西归,赤条条一身,从不惧怕。连天都不能灭我,区区肉体凡胎,有何所惧。沈彦,今日你欠我一回,往后你可要千倍百倍还我。
西归停止了心里的一堆小九九,规矩的朝太后和皇后行了礼便起身了。按理来说是太后宣召,此时太后应该迫不及待发难才是,但是坐在上方的太后此时脸色未明,不发一语。皇后不忍西归行礼太久,见太后依旧没有什么表示,便点头微笑示意她起身。
“大胆!你一介平民能入宫本是天大的赏赐,你竟敢不向本公主行礼,小小女子,这是要蔑视天家吗!”西归刚起身还未坐下,昌平公主便一拍座椅大声呵斥发难。
“是啊。想我赵氏,好歹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文人世家吧,我这个贵妃,连个无姓无族的孤女都可以随意轻慢,怕不是仗着镇北王府的势,或者,是镇北王府世子的授意咯?”坐在皇后下首的妖娆女子嫌弃的甩了甩手帕,长得是天仙面容,口中言语却是比昌平公主更有心计,直接将镇北王府扯了进来,这要是皇帝在这,指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怎么想。
“昌平,你口口声声公主,公主是可以这样大呼小叫的吗?”看见自家的小姑子失礼了,皇后忍不住出声斥责她失了礼数。
“皇嫂...”昌平公主虽然被太后宠坏了,但是因为从小就跟在皇后身边,很惧怕自家的这位嫂嫂,何况皇帝在大事上一向很听这位皇嫂的意见,她婚事如何,自家那一母同胞的皇兄多半是要问皇嫂的意见,太后如今年事已高,届时操持婚事的,除了皇族里的姑母们,就只有这位皇后娘娘了。
西归本来不想理会这些烦人的事情的,想着看完戏就回去的,反正是沈彦他自己做的孽,她要是闯了什么货,让沈彦兜底就行了。何况,这位太后娘娘,还是个老相识呢?
“我来时,镇北王给了我一块令牌。若是我没记错,先帝曾说过,持镇北王府令者,不跪帝王。太后娘娘跟随先帝征战平叛,是为英勇;皇后娘娘辅佐陛下仁治万民,是为贤后。即便是身持令牌,西归自心底敬佩行礼。不知这位与陛下一母同胞的昌平公主,是上过战场杀敌,还是辅佐过陛下治理天下,还有这位数一数二文人世家的赵贵妃,可曾用你文人世家的笔化作手中刀,刺死边疆战场上的哪个敌人,为大齐哪一个百姓写过上达天听的篇章文书。”
“你!”
“如若都没有,两位想要我因什么敬佩两位。是拜倒在两位的石榴裙下呢?还是敬佩两位的姣好容貌呢?”
“放肆!”赵贵妃气的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涂满脂粉的更是气得通红。
“这就是数一数二的文人世家子女该有的教养吗,赵贵妃!”说起这个文人世家西归更来气。这年头,出过几个状元翰林就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文人世家了吗?简直就是玷污了文人世家的名讳。
还没等皇后说什么,太后冷冷的盯着失态的贵妃道:“贵妃赵氏,殿前失仪,禁足一月着抄写《女戒》百遍,一日未抄写完,一日不能侍寝。昌平公主自今日起,禁足公主殿,重新学习礼仪,直至公主出嫁。”
一向说一不二的太后都发话了,昌平公主和赵贵妃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哭丧着脸坐了下来。
“皇后,孤要留西归姑娘说说话。后宫的事,你要多费心了。”
“儿臣管教不严,谨记母后教诲。”
皇后一行人走好,太后也遣散了身边侍候的人,一时间偌大的吵闹的宫殿瞬间冷寂了下来,像极了初见时的那一个雪夜。
“我听皇帝在边疆的人说了,我有猜过是你回来了。”原本还算是容貌姣好的太后一下子眼神黯淡,似乎苍老了十几岁。
“现在见到我,是想要再杀我一次,还是再杀阿砚一次。”不同于适才的剑拔弩张,此时的西归脸色阴沉,浑身冷意。
“谁杀得了你啊,西归。”太后笑了笑。这一幕竟让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时候的她,风华正茂,是整个大齐,最有名的美人。几十年过去了,她容颜不在,面前人,还是那时的模样,还是那副神女俾睨天下的模样。
“西归,不要灭大齐,大齐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叛乱了。”
“我可以不灭大齐,但是你得让我相信,你们会放过镇北王府。”
“你想要什么?”
“我要当年的先帝遗诏。只要镇北王府之人一日不死,这份遗诏便一日不会公告天下。一旦我发现你们想要对镇北王府不利,我必将先帝之死与遗诏,悉数告知天下万民,让你们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