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黄门回了回眸,低声道:“这些是献舞的怜人,提前来排练预备晚上的演出!”
我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引路黄门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悠悠转过头去,加紧脚上步伐。
他本就比我高了两头,腿更比我长,他这一加速,我不免有点吃不消,只能连追带跑,努力追上他的节奏,好在他有良心,过了一座轩敞的大厅,便放慢脚步。
我心里窃喜,正打算目光感谢他呢,只见正前方走来一群锦衣华服,言笑晏晏的少年。
“拜见各位殿下!”引路黄门毕恭毕敬跪了下来。
我有点在状况外,不过,还是凭直觉跪了下来,心诵口出道:“拜见各位殿下!”
这群少年理也不理我们,兀自谈笑,洋洋洒洒地从我们身边经过了,只留一阵衣香与鸣玉声。
“起来吧,都走远了!”引路人好心提醒我道,“几位王爷私底下都挺随和的,独七殿下不是,他总爱捉弄人,你以后遇见他了,尽量避着他点,免得遭殃!”
“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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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了一声,随他步入游廊,绕了一圈,穿过墙洞,便至今夜的宴饮之所。
迎面一睹石照壁,壁上彩绘了日月、山川、云霞、龙凤、虎豹,无不逼肖至极。
绕过照壁,一间小巧水榭闪入眼帘。这水榭不甚华美,但整体造型古朴而典雅,四面罩了锦缎、挂了琉璃灯,榭内桌、椅、几、案已摆放停当,连酒局上的取乐玩意也一应俱全。
我默不作声,跟着引路黄门进入水榭。引路黄门有点惊羡,先打量了水榭内的摆设一遭,然后回头瞥了我一眼,目光里多了几分嫌弃,闷闷从我怀里接了茉莉花。
我撒手放开,他运劲抬起,悄摸摸把茉莉花抱到五折屏风前的高几,摆了上去。
“大功告成了,咱们走吧!”引路黄门笑道。
我敷衍地笑了一下,随他出了宝阁,然后沿原路出了东宫,顶着炎炎烈日回花房。
走了一程,我热得汗流浃背的,实在不想动了,便寻一处清凉的地方,歇了一歇。
缓过劲来,我正打算继续赶路,只听附近有乐声传来,时断时续的,一会儿是玲玲振玉,一会儿是累累贯珠,声音确实好听得很,不过我八器不认,弄不清什么乐器。
听了有一盏茶功夫,我还是不得真味,便骂了自己蠢物,起身从大石头站了起来。
闷闷回到花房,日头仍火辣辣的,我晒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忙回屋喝了一大杯水。
惬意地坐在床边,我正缓气呢,听见杜陵在屋外喊人,忙忙走了出去,趴在门口张望。
杜陵正急得要跳脚,一见我露了面,喜得捡了金元宝一样,马上把我扯出房间,道:“我今天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得不得了,茅厕都去了七八趟了,还是不顶用!偏今日轮到我在师傅跟前伺候,师傅又吩咐我伺候笔墨,可我肚子疼得难受,这会子大家都当差呢,还没人回花房,我实实在在找不到其他人顶替了,要不,你先去师傅房里支应着,师傅若问起来,你不必隐瞒,就实话实说好了!”话刚说完,他拍了拍我的小手,转头一溜烟跑向茅厕了。
我不敢拒绝他,捏手捏脚进了东厢房,只见师傅穿了一袭天青色便衣,衣服松松挂着,袖口露出一截青筋明显的手臂,干瘦的手握着兔毫,双眼时不时瞥一下书册,认真抄录着。
自打曹方被逐,我便有点畏惧师傅了,不由得步子变小,紧张兮兮地凑过去,依规矩行礼。
师傅不经意抬起眼来,见是我来侍奉,倒吃了一惊,问:“怎么是你?杜陵呢?”
我声如蚊吟,回道:“杜师兄闹肚子疼,刚去了茅房!”
“哦,墨没了,你过来磨墨吧!”师傅拿另一只不握笔的手指了指墨,然后埋头抄写。
我如奉纶音,轻手轻脚到案边,大致扫了眼案头的摆设:质地泛黄的竹笔架、粗制滥造的水注、平平无奇的砚台、栩栩如生的虎镇兽,虽看着都不太名贵,但透着一股古朴之气。
我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平静地提起汤瓶往墨里注了点水,再拿起粗劣的磨石,认真研磨。
砚石似乎不是良品,我磨了半天才出了一口墨,师傅眼尖,信手将毛笔点了过来吸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