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吉在视频里不住点头,安然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那个...在哪里?”
“什么?”视频里安吉莫名其妙。
“哎呀...就是那个嘛...”安然似乎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北生,伸手把手机拿过来,边说边压低声音往出走,“那个...就是卫生...用品...”
五分钟后安然把手机拿回来,放到桌上。
“聊完了?”顾北生后背贴紧椅背,双肘架在扶手上,面色平静地问。
“嗯,不好意思,我们聊了点女孩子的事情。”安然吐了吐舌头,穿着睡衣的样子像个邻家小妹妹。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能进我书房。”顾北生幽邃沉静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安吉,尽量语气轻柔,不让安然吓到。
许是没想到顾北生会这么说,安然面色僵住,微愣了一下,点头。
看到一脸委曲的安然出去,顾北生心中有些不忍,他已经用了自己最婉转的方式,不然在她进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撵出去了,可还是让安然受伤。
但是他没办法,他知道安然对自己的心思,前几天那是没办法,现在病好了,他必须跟她保持距离。书房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只是想借此提醒她,他跟她没那么亲密。
刚才视频时她离自己那么近,也不知道安吉生气了没有。
整个上午顾北生都在书房,一直到临近中午才去一楼,看见安然正在厨房切菜准备午餐。
“你病还没完全好,还是我来吧。”顾北生走过去。
有之前给安吉做饭练手的经历,现在他做的菜总算咽得下去。
安然抬头看他,眼中有着一丝怯意,低声说道,“没关系,我能做。”
看着她笨拙的切菜动作,顾北生伸手去拿她手中菜刀,“还是我来...”
见他来拿,安然随手一躲,锋利的刀刃碰到左手中指,只听“哎呀”一声,安然扔下刀握住手指。
为了躲着安然,吃完饭顾北生就回到房间,这一天就变得十分难熬,连平常让他沉浸其中的练琴,也有些心不在焉,流于形式。
想想还有十一天,顾北生就觉得头大。虽然能跟安吉视频,可总是不方便,不能摸着她的手,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还不能...亲亲...
想起昨天的吻,他就禁不住的唇角上扬,心里涌起阵阵甜蜜。
以前乘她睡觉曾偷吻过她的唇,由于害怕惊醒她,都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匆匆一吻,跟昨天的吻根本没法比。
他回忆她低垂的眸子,害羞的脸颊,羞涊的笑容,一颦一笑都让他心中犹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一般,纷芳、甜蜜。
顾北生把枕头抱在怀中,想像着把她拥进怀里的感觉,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又想看到安吉的脸了,又想跟她说话了,顾北生伸手拿电话,距离电话只有一厘米时,顿住,握了握拳收回。
今天跟安吉通了快二十遍视频了,她已经不耐烦了。
打开游戏看她在线,顾北生赶紧加入,那怕做她对手被她痛扁,也有幸福的存在感。
日子在倍感无聊中一天天过去,安然的病已恢复,时间也过了一半。
第八天吃完早饭,看安然主动收拾碗筷,顾北生故伎重演再次上楼,刚上了二级台阶就听到厨房传来一声脆响。
折回去看见安然正蹲在地上收拾一只摔碎的蝶子,见他过来头也没抬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小心才...”
“没关系,我来收拾,别扎着手。”话声刚落,就听安然又一声“哎哟”,右手握着左手手指。
“怎么了...扎着了?”顾北生一惊,上前拉过她的手,左手中指的鲜血正泊泊往下流,忍不住皱眉埋怨,“怎么这样不小心...”
还没说完,安然忽然抽回手去,任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哭着说,“是我没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顾北生愣住,惊觉刚进门时她的声音就有些不对,顿了顿问,“怎么了?很疼吗?”
身为独子的他,唯一和女孩相处的经验来自安吉,安吉曾经切菜割破手指,他也是这样埋怨,安吉大大咧咧地不以为然。
别的女孩都是这么娇气吗?割破手指也会哭?
地上的血液触目惊心,见安然只是抽抽嗒嗒地哭,顾北生尴尬地摸摸鼻子说:“我去拿酒精。”
“不用你管,我知道我耽误了你工作,也知道这样照顾我让你很烦,更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已经小心翼翼的躲的远远的,尽量不招你讨厌了,只怪我太没用,洗个碗还失手把碗打碎,割破手指我活该。”
安然哭着说完,扭身上楼。
对于安然的指控,顾北生觉得十分冤枉。
说实话安然其实非常漂亮,身材窈窕,性格活泼,一点儿也不招人讨厌,他只是想保持距离,不想让安吉误会,无意中伤到安然自尊。
是自己过份了?
顾北生摸摸鼻子,把地上碎渣收拾完上到二楼。
“咚咚咚,”有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坐在床尾地上的安然赶紧把已止血的手指使劲挤出血来滴到地上,双臂抱膝将头埋于膝间。
脚步声慢慢靠近,听到顾北生陪着小心的声音传来,,“别生气了,喝点水吧。”
听他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冷淡,安然唇角扯了扯,埋在腿间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蹲在旁边的顾北生将杯子置于她那只没受伤的手中,说道:“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觉得...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怕别人误会...”
“你也说了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理我,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早知道我还不如去住酒店,也免得招你讨厌。”安然抬起头,如细瓷似的肌肤上满是泪痕,一副跟爸爸撒娇的娇憨模样。
顾北生只觉心中一动,想想自己这段时间除了吃饭、练琴在一楼,其他时间都在书房或是卧室,对她确实太冷淡了,她觉得委屈也是难免,不由愧疚地说,“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不这样了...”
看她面色有些缓和,又试探着说,“药箱在楼下,要不...下去擦点红药水?”
安然抽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着抬手,“拉我起来。”
安吉买了些瓜果蔬菜给顾北生送过来,想着他和安然在家憋着难受,又给安然买了一些零食,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安吉挑着自己爱吃的口味选了一大包。
自从记忆恢复,开始安吉对安然确实还有些怨恨,记着她曾经对自己那么刻薄。
知道自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后,经过这几天的思想斗争,安吉慢慢放下了小时候她对自己不好的那点怨气。
她相信如果知道自己是她亲姐姐,她一定不会那么对自己。
知道安然爱着顾北生,为避免姐妹俩心生咀唔,所以才答应她一个月之约,为的是让安然自己退出。
现在,安吉站在院子里,透过落地窗看着顾北生拉着安然下楼在沙发前坐下,因沙发挡着看不清,只看到两个人低头碰在一起。
一会儿顾北生站起来,去厨房端着水杯过来递给安然,把电视打开坐下,坐在旁边的安吉顺势偎过去,靠在他的肩头。
本想打电话让顾北生到门口取东西的安吉,咬着下唇,把食物放到门口,转身离开。
安吉心里不太舒服,泛着酸的各种念头此起彼伏,最后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因为安然是我妹妹,北生才这样对她。没事,我相信北生!
坐在沙发上的顾北生手机“叮”了一下,有信息提示,他打开信息是安然发来的微信,‘买了些东西放在门口,记着拿进去。’
来了怎么没打个招呼,还想隔着窗户看看她呢,顾北生心里暗自想,起身去门口拿东西。进来后把其中一袋东西放进厨房,另一袋瓜果零食放到安然跟前的茶几上,说:“这是你姐给你买的吃的。”说完朝楼上走去。
“你要干嘛?”看着顾北生上楼,安然盯着他手里的快递问,这应该是刚拿东西时一块取回来的。
“你姐姐的快递,她之前给我说过,让我先帮她收好。”顾北生脚下没停,手里的快递摸着像是文件之类的资料。
“要不给我,直接放到她房间?”隐约看到黑体英文字母,安然有些好奇,一个失忆的人会有谁给她寄东西。
“不了,她似乎很重视,问了我几次了,前几天还收到一个,等隔离结束我一块给她。”
“哦。”已站起来的安然,重新坐下,不知为何对快递有着几份狐疑。
自从流血事件之后,顾北生不再躲着自己,日子过的轻松愉快了许多。安然没想到顾北生这么容易降伏,外表看似冷漠,内心其实柔软无比,后悔自己被他表面假象欺骗。
经过这几天相处,安然对顾北生的感情更是直线上升,每当他坐到钢琴前练琴时,安然总会坐在他不远的地方,痴痴地注视着那挺直的脊背,和那英俊的侧颜,心随着那跳动的琴键起起伏伏。
脑中总会浮现自己身着漂亮婚纱和他的结婚的画面,他一身笔挺西装,温柔深情的和自己对视,光是想想安然就会幸福的头脑发涨。
顾北生除了雷打不动的练琴,其余时间都用来陪安然,除了一块打游戏、点播电影、看综艺、吃零食之外,还同安然聊了许多上学时候的事情,经常让她目瞪口呆的惊叹,还能这样?
跟顾北生的聊天中,安然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他上大学时家里发生的事情,真是肠子都悔成段儿了。
那时候自己就已看出他的实力,将来前途远大。如果当时胆子再大些,坚持不离开他身边,就不会白白错过那么好的时机,早就把他这匹黑马收伏,还用现在这么费劲算计把安吉挤出去?
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两个星期转眼过去,眼看着过了明天就到了结束隔离的日子。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安然已摸透了顾北生性格,看似性子孤冷高傲,不容易接近,但其实心地柔软,心思细腻浪漫,对喜欢的人更是温柔呵护。
她与顾北生的关系由开始的警剔生疏也变得更加熟捻,但安然心里没底,如果出去后有了安吉的参与,他是否还能对自己这样,亦或是更进一步?
如果不能更进一步,甚至有可能为了安吉他又退回到之前的状态,连单独见一面都难...不,她不能冒这个险,得想个办法,避免这个情况,最好能把关系确定下来,让他再无选择,不然费尽心思争取的单独相处的机会就白费了。
安然站在窗前深思,浑然不觉被咬在齿间的食指上深深的牙印。
早上起来,张健眼皮就一直在跳,这让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又给顾北生打了一通电话叮嘱,“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演出在后天晚上,千万不能再有任何变动了,大哥。”得到确认后,方挂断电话。
这段时间,张健为了推掉的演出真是焦头烂额,虽说顾北生实力强,但这样一再出现推演的事件,对他的口碑影响很坏。
他在跟主办方一再赔礼道歉的过程中,已经有人说顾北生耍大牌了。
“这世上不是只有他弹的好,除了他我们还能请到更好的世界明星。”
“我们请他来弹琴是给他面子,他这是干什么,收了钱又不想干活,当我们是什么?想来就来的菜市场?这次我们坚决按合同执行,该赔偿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也不能少!”
“搞什么搞?马上我们纹纹姐的演唱会就要举行了,现在说来不了,耍我们呢?张健你转告他,影响了演出我们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跟着顾北生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张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沦落到让这种小明星经纪人数落的地步,当初为了求北生去他的演唱会,是怎么围着自己一口一个‘健总’的叫着,还不是想借北生的名气蹭个热度,这会儿说变脸就变脸。
健总,健什么总,就特么是个总贱。
张健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把所有事情一件一件的处理好,没处理好的先放着以后再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
以后只要顺顺利利就行,只是这种事情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有了,这不好的名声一旦传出去,对北生今后的发展真得影响很大。
张健在酒店窗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忽然看到安吉的身影走出大门,向旁边的大树下走去,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跟她说了几句话后,递给好一个文件袋后转身离开。
看着阳光下男子的背影,张健有些诧异。那人他认识,叫王学峰,是本地很有名的侦探,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很多,路子广,上次调查网上风波张健请的就是他,调查的又快又好。
只是...安吉怎么找到他?
张健想起安吉出走回来后,某天跟自己要了王学峰的联系电话,当时还以为她想知道网上风波的细节,没想到她竟然也找他调查事情。
调查什么?她忘记的那些过去?张健皱眉,心里的不安像水中的涟漪越来越大,却没有像涟漪般越来越淡。
想起安吉,张健也想到她的妹妹安然,那个女人也让人头疼,她对顾北生的感情他也知道,曾经还跟顾北生出主意,不要单独跟她见面,这次两人一同隔离半个月也不知道和顾北生关系到那一步了。
以顾北生心思单纯的脑子,一定想不到这次隔离就是安然设的一个套吧。
那天张健处理完演出的事,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一怒之下打电话去卫生防疫部分要求让给隔离事件说法。结果那边明确的说绝无此事,全市没有出现这种可怕的病毒,更没有让人隔离的情况发生。
张健当然不信,认为他们是在推脱责任,但那那边用了充分的理由说服了张健,如果真有这么可怕的病毒,一定不会让他们自行在家隔离,第一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听话的不出门,第二不便于观察病人情况,也不便于随时检查。
张健这才惊觉这可能是安然设计的跟顾北生,为了能跟她在一起。
想明白这一点的张健只觉得后背寒毛直立,安然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的心机让他害怕,那么...
有些问题他不敢想,想想都觉胆颤心惊,但愿是他多心了吧。
深思中的张健看看时间,安吉回到房间有十分钟,文件袋里的资料应该看的差不多了,张健决定去看看她,也许能打探出文件袋中的信息。
门开后,安吉看起来挺平静,张健进到房中没看到刚才的袋子。
“有事吗?”看张健四处张望,跟在身后的安吉问。
“哦,没事,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声,明天上午十点的机票,一定不要晚了。”张健回头看着安吉,也不知她看过文件没有。
“嗯,我记得,不会晚的。”安吉眸色平静。
“休息了这么久,后期我们的工作会非常忙,你要有心理准备。”张健提前给安吉打预防针。
“嗯,我知道。”
看安吉有所准备,张健放心,耸着肩膀将双手在胸前紧握,轻松地问,“今天有什么安排,有什么想吃或是想玩的,我陪你去...”
安吉微笑着摇头,说:“谢谢你,安然说今天是她们隔离的最后一天,晚上她想庆祝和北生庆祝一下,让我帮忙买些东西送过去,下午我想把行李收拾收拾,免得耽误明天的行程。”
张健点头,拍了拍安吉的肩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