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大队人马来到废堡,牛车稳稳地停进堡中。
杨安玄笑着迎上前,从第三辆牛车上扶袁氏下车,身后传来杨湫的叫声,“三哥,快抱我下来,坐了一天车,闷死我了。”
杨佺期坐在马上打量四周,地面清扫过,墩台上有人戍守,三口大锅热气腾腾,水已经烧开。杨佺期满意地点点头,玄儿做得很不错,进退有度,深合行军之要,多加打磨定成大器。
杨安深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心中妒火中烧,这嘉许的表情以前父亲常给过自己,老三这个惹祸精只会遭父亲喝斥,没想到此次担任先遣抢了风头,早知道自己也该主动请缨。
杨安玄扶着袁氏,领着妹子朝一间完好的房屋走去。杨佺期下令道:“杨思平,布防;杨安远、杨安深,今夜你兄弟二人轮流值守,小心戒备。”
杨佺期治军甚严,便是家人也不敢违犯军令,上半夜是杨安远值守,过了子时便轮到杨安深。被亲卫推醒,杨安深打着哈欠钻出帐蓬,寒风让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真冷”,杨安深用身上的大氅裹紧皮甲,返身从营帐内取出个酒葫芦,举步朝篝火处行去。
荒郊野堡,白日都看不到人烟,晚间除了几声狼嚎,再无其他声响。守夜的兵丁围坐的火旁,篝火夜风刮得猎猎作响,明灭不定。看到杨安深走过来,兵丁纷纷起身致意。
杨安深笑着点点头,在火旁坐下,问了几句情况,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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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手中酒葫芦道:“夜晚风冷,兄弟们喝两口御御寒。”
“二少英明”,欢呼声响起。
杨安深轻笑道:“兄弟们别吵,让大将军知道了我可得挨罚。”
酒葫芦在兵丁手中传着,谁也不讲究,嘴对嘴喝上两口后传给下一个。
杨安深往火堆中丢进几根木柴,火光将兵丁的脸映得通红,那些脸庞泛着笑容,分明写着对自己的感激。
一葫芦酒能收买这些兵丁的感激,这买卖划算,杨安深眼中的火苗闪烁着。父亲、叔伯带兵十分严厉,将士们畏其威,自己如果能施之以德,杨家军便能为自己所用。
乱世之中手握雄兵,小则可以割据地方,大到能像桓司马那样问鼎天下,杨安深心中念头闪过,欲念如野火般熊熊燃烧。
自家三兄弟,大哥文弱,父亲有意让他转任文职;倒是老三骁勇过人,近来又得父亲喜爱,说不定是自己的劲敌。
火光映得杨安深的脸阴晴不定。
杨安深思筹着:老三行事莽撞,好惹事生非,不为大伯所喜。父亲兄弟三人,大伯和三叔在父亲面前能说上话,看来自己平常无事要多往大伯、三叔处走动走动。至于其他堂伯堂叔,话语权不大,只要维系表面亲和就行,不用多费心力。
酒葫芦传回杨安深手中,摇一摇还有小半葫。杨安深豪迈地仰头痛饮了一口,道:“痛快!”
看到杨安深毫不嫌弃与众人共饮一葫酒,那些兵丁的目光亲切了许多。
队长(2)李明笑道:“二少,这酒真不错,喝两口身上便暖和了许多。”
杨安深将酒葫芦递给身旁人,道:“这是杜康酒,当年魏武帝曾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是我偷偷从三叔那拿来的。”
概当以慷,一如当年的魏武帝,手舞长槊,平定天下。
天已微明,杨安深感觉睡意上升,用力地擦了一下脸,道:“兄弟们,随我巡走一回。”
寒风呼啸,行至西墩台,隐约有声音随风传来。杨安深正要探身往外看,身边的亲卫杨河用力往后一拉他。
“咻”的一声,一只暗箭尖啸着从耳边射过。
“敌袭!鸣锣。”杨安深伏低身子,大声吼道。
锣声打破沉寂,坞堡中的帐蓬一阵骚乱。杨思平很快身披战甲、手提长刀出现,对着出帐的兵丁吼道:“速速集结成阵。”
杨安深小心地从垛口缺口处探看,天色渐亮,能看到乌丫丫的身影,寒光在薄雾中闪动,看不清有多少人,也不清楚什么人来袭。
注(1):东晋体制设乡、县、郡、州;县分大小,设县长或县令,郡设太守,辖数县;州设刺史,辖数郡。
(2):未查实东晋军制,参考三国及汉代军制,规定如下:列(伍)长,五人;什(火)长,十人;队率(长),五十人;屯(官)长,百人;曲侯,二百人;部司马,四百人;校尉(都尉),八百人;禆将军,一千六百人;将军,三千二百人,征、镇、安、平之类的大将军等职位非常设,统军人数由朝庭特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