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萧大娘提议送他们二人回去,结果程远委婉的表示了拒绝,他说,“我们找了村里包工的人,一起收拾屋子,这会儿出去,刚好能遇上,也好不麻烦大娘!”
大娘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弃,毕竟村里的包工队顺路。
她还有小卖铺要顾着,所以她想了想便叮嘱了一句,“向景丫头,你一定要当心身体!”
就不情不愿的先行离开,也不忘回头睨了一眼程远,那目光如是说,别累了我家儿媳妇,我打断你的狗腿子!
程远突然一阵心里憋屈的发疯,两只眼睛里堆满嫉妒的情绪,好久缓不过气来,恼道,那么全能的向景怎么就成你家的人了,分明是我招来的!
这倒霉悲催的死老太婆竟然敢和我公然抢人,当我是死了吗?
真是要气死他了。
向景缄默着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她站在村口一棵槐树的巨大树荫下,阳光照耀了下来,散下斑斑驳驳的一层碎光影,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像是变形了的长杆。
等了一阵,也不见人来。
程远臭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借着只有他们两人的机会,开始忍不住酸酸的说话了,“你倒是被那萧大娘给忽悠上道了,不会吧!你还小呢?这么快就准备谈婚论嫁了,怎么人家儿子有钱还是有房啊,你别傻了吧唧,就撵上去,好歹要和家人沟通一下吧!”
向景只是转过头淡漠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反驳,继续保持沉默。
只是觉得这些只是她的私事儿,她没必要交代清楚,至于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说,那是他的事儿,她无权过问。
还有家人,很早以前她就离开了继父家,妈妈到现在也没有找过她。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沟通,或许离开,是对她和妈妈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怎么不说话?”程远提高了音量,停了停,又尖叫的道,“你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丫头,你不能放弃自己啊,你还有大好人生要过呢,还有我们的茶园没有建成呢?不要答应那个不靠谱的大娘,短暂的就结束一生好不好,你不能这样子庸俗!”
“还有,这事儿,我可不同意,我可是你的老板,你不能丢下我就这么草率的嫁人了,我带你来的,不然我就送你回去县城,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向景,这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不能照外家沟渠,我的茶园若是没有你,我就彻底的歇菜了,我该怎么回去我家炫耀啊!”
“总之,你不能这样子啊,我错了,昨晚我就不应该解释清楚,就应该让她误会到底,不然,这到手的黄金就转到别人手里了,真是窝囊!”
“不是,你怎么就能被忽悠了呢,我以为你这么性子冷,是恐婚呢,原来不是啊!”
向景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在想,他为什么就这么多话呢?
难道嘴巴不累吗?
不久。包工队的一行人搭了拖拉机过来。
那开车的包工头笑呵呵的招了招手,向景就攀上了车厢,里面有几个农妇和男人,他们理性的让出来了其中两个位置,示意她坐下。
她点了点头,礼貌说了句:“谢谢!”
程远落下座,似乎是车厢靠后的位置预留的不大,他的半截身子都侧着坐,才能不挨着向景,可是那么坐着不舒服,于是他果断选择了挨着向景坐,果然舒服多了!
向景被挤的不行,一边是车厢的铁皮一边是骨节硬人发膈的程远,寻思了半晌也没弄明白,这个男人怎么能浑身都是这么发硬,是因为都长了骨头吗?
或许是的。她皱了皱眉也只能忍耐,这位子也是车厢里的人硬是挤着让出来的。
“小伙子,你们是哪里人啊?”车厢里的一个妇人说话了,多是好奇这两个外乡人了。
“噢,大姨,我们是大理来的!”程远不疾不徐的作答,礼貌有度,当然也替向景一并作了回答,他目光瞥向一侧的她,警告她不要想着成婚这个念头了,大家都说,姑娘家家胳膊肘朝外拐,所以你成婚了,那我的茶园该怎么办?
向景没有抬眼,当然就看不到他赤裸裸燎表于眼底的暗戳戳心思。
可就算是她看到了,肯定最多也就是简单了事的解释一句,你真想多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人,因为没有人愿意听她太多的解释,会觉得辩解多了的样子很烦。
就连妈妈也是那样烦不可耐的对她说……
可是,她对继父的儿子就不是那样子,是一个真的很尽心的后妈!
整个小区里的人都那样说。
车子逐渐爬上山脚处地几道弯路,不可避免地就一个狠狠地颠簸,车厢抖了几抖,才稍稍平稳。
向景彻底被程远高大的身躯压在车厢角落,感觉肺里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似乎男人也注意到,他赶忙一只手撑起来,着急问,“你没事儿吧!”
向景摇了摇头,扶着车厢坐好,脸上微不可察的发白,大口呼吸缓了好久,才不再难受。
“小伙子,你媳妇没事儿吧!”
“是啊,小姑娘人是大城市来的,怕是坐惯了小汽车,小伙子,你这也太不会照顾人了,来乡下可是受苦受累了。依照大姐看啊,你们小两口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去吧,就别再荒山野岭的地方穷折腾了,那地儿没有宝贝,只有满山荒草!”
“我只是……”答应了人种茶……
程远还没有解释完一句,就又被一阵讨伐规劝声淹没。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大姐大姨分明是觉得他一个城里人,没有种过地儿,这是头脑一发热才来干的,保证累几天这就心冷了,一准就带着媳妇回去了!
可是这也太小瞧他了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还有,他是为了姐姐的遗愿才来种茶的!
向景不自觉地看向程远,对上他无力反驳的无奈眼神,除了沉默,吝啬地便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表露,更是在他想要回应的时候又极快收回了目光,望向身后不断倒放远去的苍翠山体。
他想要说什么,是我可以,还是相信我。
可是他自己知道就好,难道不是吗?
这种坚毅的倔强还是不要分享给她了,她一点也不适用。可能会在他不发她工资的两分钟后,立马考虑走人的。
当然了,她也能深刻体会,来源于这些农人的现实担心,因为他们经历过辛苦和失败,也并没有错。
这荒山野岭怎么能一下会发展成为茶园呢!
可那是要多久呢?
十年八年总是要有的,一片幼苗到长成一片山林的盛夏也是这样子久的,然而茶园更是一个磨人耗时的工程,其中艰辛那是比山林不知是多了多少倍,又怎么能是轻易说说就能成的呢!
可是……
前提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不会成功呢,总是要争取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