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确实可以,”陆曜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一看手里,心想天庭最近应该没什么大的安排,“不过……我倒是想亲自去看看,就在那住几天,他们是怎么回事,我派下去的人还敢这样怠慢。”
弥生有些吃惊:“那……那殿里的事务……”
陆曜敢这样说,是因为确实没什么事了,他拍了拍弥生的肩:“就由你看着殿里,有事再找我。”
陆曜这动作引得弥生喜不自胜,弥生心想,真君既这样说,是否是证明自己总算是取得了他的信任。
于是真武殿驻潜州的最高指挥神官英贤神君就在回家的路上被另一辆马车拦住了,其随从大怒,还未问是何人撒野,英贤神君只听外头有个耳熟的声音说请他上车,挑起帘子看,才发现是陆曜,急忙跑下去行礼上车,又被陆曜带回了衙门。
到了衙门,英贤又在此向陆曜行礼,吩咐下面的人准备招待,陆曜只说是突然想听潜州这些年的治安情况,英贤急命人去取来,亲自念与陆曜听,外头的那些守着的神官,见英贤眼神示意,便急匆匆地让人去拿了天牢钥匙去放人。
一个时辰之后,英贤汇报完毕,陆曜并未提出什么意见,只说是按例下来看看凡间衙门的情况,至于起居之类,皆已自备,让英贤不必忙碌,平时怎么做现在也一样便是。
陆曜出来之后便去找颜韶阳询问情况,颜韶阳便将连日来查案的结果说了,只道喻乐康嘴硬,天牢管理有岔,放任串供,未曾说喻乐康满口胡话的事,又将收集的结果呈给陆曜过目。
却说此时正是凡人用晚饭的时候,潜州沿海多水产,英贤神君出来之后没空歇息,还得与人一只一只剥虾,剥好后再去了虾线,放进面前盛了酱油、小米椒、蒜末等物的碟子里浸着,直至英贤将一盘的虾都剥完了,坐在他对面年近不惑的男子依旧沉着脸一语不发,动也未动一下。
英贤终于起身,左手拈起碟中一只饱蘸棕红酱汁的虾仁,右手扳过喻兴朝的脑袋就往他嘴里丢进去,面对如此鲜美之物,纵使喻兴朝心中有再多的气,也条件反射地将口中的虾仁嚼了嚼咽下去,英贤的手顺势从下巴滑到喻兴朝的脖颈处,压在上面感受其喉部肌肉的运动。
喻兴朝抬手就把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给拍开了,英贤笑道:“别闹了,你们凡人可不能不吃东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喻兴朝打断:“那我儿子呢?你上司一来你就急让人把他们放了?”
“先看着办罢。”英贤长叹了口气,“迟早是要放的,我哪敢真的把他们关久了,你也知道那是我的上司,你就不能想想我有多难办?”
喻兴朝见他这般说,是愈发急了,忙道:“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可不能不管!”
英贤故作轻松,抬起沾满酱汁的手拍了拍喻兴朝的面颊:“你还想要几个儿子?”喻兴朝愤怒地一把把英贤推开了,找了帕子来擦自己的脸:“休要转移话题,你要是不敢,我就让我几个叔伯来,你这位置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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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坐了!”说完愤愤离开。
英贤神君这才招了喻兴朝一顿骂,回到衙门,又收到陆曜下的命令,要他整治潜州天牢执法管理不规范等等问题。
陆曜看了嫌疑人供述,经过颜韶阳多次的审问,那些犯案的人都将犯罪的事实吐露个干净,逻辑上并无纰漏,只是有一件,所有的事皆是喻乐康指使,或是其他人为喻乐康所做,着实不像十七岁之人能有的权力。
陆曜命人取来潜州的县志一看,喻姓在此地为大姓,有数百年之久,族中多出官员或神官,其中一支势力较大的盘踞于潜州大衡县,顺着一堆喻姓的名字往下,果真在喻兴朝的名字下看到了喻乐康。
“真君,是喻乐康他爹也有问题吗?”颜韶阳问。
陆曜摇头:“面前还不知道,不过能将勾结县官、杀人放火这般事做的这样熟练,这个喻乐康家里可不一般,可以看看有没有大鱼。”虽然怀疑英贤神君与喻家有关系,此次天牢也是因为喻家故意为难的颜韶阳,但陆曜还是决定不明说,只是让人把喻乐康带来提审。
喻乐康既见陆曜,观他的官服,料想他身份不低,人就规矩起来,远无前些日子对颜韶阳那般轻浮无礼,而是一味地说自己多么可怜无助,出门喝个酒都能遇到这等事,早知如此就戒酒了。
其实案情查到这里,已经是穷尽了所有能够使用的侦察方法,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喻乐康猥亵过祁绫芸的证据,讲到最后,喻乐康试探性地问陆曜:“上神,你们这般穷追不舍,可是认定了是我轻薄的祁绫芸?”
“当然不是,”陆曜严肃地回答,“如果你没有,那她的确就是诬告,我们反复查证也是为了你的清白,如果案子一直悬着,势必是对受害者的侵害。”
“那我说我是清白的,你们又为何不信?”喻乐康红了眼眶,声音也呜咽了起来。
“你既说你是清白,又何来杀人放火,送钱嫁祸这么一出?”
“你是说我做贼心虚?我虽是动了她家不假,但这能证明我轻薄过她吗?是她诬告我在先,我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叫这疯婆子知晓陷害人的下场不成吗?”喻乐康道。
“可你把祁家给灭门了啊,你把和祁绫芸亲近、可能知晓情况的人杀的一干二净,如今谁来为你作证?依照天条疑罪从无,我们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你或祁绫芸做出有罪推断,我们的确是不敢定你轻薄之罪,也不会定祁绫芸诬告罪,而你勾结官府雇凶杀人确确实实是死罪难逃!”
陆曜这一番话把喻乐康本以为可借着此事多苟活几日,叫自个儿干爹帮忙偷梁换柱的念头粉碎的一干二净,喻乐康整个人顿时瘫做了一团烂泥,几乎是被人拖着出去的。
颜韶阳得了陆曜的命令去找潜州巡按,要他们将喻乐康以及一干涉案人员依照凡间的律法处斩,颜韶阳前脚才出了天牢,天牢的人后脚就把消息透给了英贤神君以及喻家的几个长老。
“怎么这么快?这可如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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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的替身呢,赶紧想个办法把人换掉!”喻家的几个长老围着英贤就要问责,喻兴朝只能横在他们之间,拉着英贤的袖子问。
“来不及了,真君已经见到了乐康,现在人都是他派来的人看……”英贤一时慌乱,就将实情说了出来,话还未讲完就被喻兴朝的大伯一耳光打断:“就念着你们真君,早你干什么去了!”
英贤虽身为天庭神官,但如今被凡人打了,却也不敢发怒,只敢跪在地下磕头认错。
“做事犹豫不决,该办不办,拖到现在这个份上,只会跟个娘们似的求饶,要你何用!”
“这也怨不得别人,人家是嫌在这潜州穷乡僻壤呆的腻了,心思活络了,见个天庭来的,巴不得抱上人大腿去……”
耳边讥讽之声不绝,英贤却也只敢求饶,初到任时他倒也曾想过做个好官,只可惜做个刚正不阿的好官还是肆意妄为的贪官不是由得他选的,他也是在自家的房子着了几次火,爱犬被锤烂脑袋剥皮悬于门首,数次被百姓告到通天府之后方向喻家妥协的。
所幸有喻兴朝替他求情,喻家其他人才答应再给他一次机会,英贤思来想去,决定下了张帖子,邀陆曜饮酒,然曜以不饮酒拒。英贤又以加强真君住处安保为由,调了数十人过去。
陆曜本住在衙门中专门的下榻之处,又另从家里带来了三两个丫鬟与守卫,英贤这数十个人一来,反而使得本不大的地方变得有些狭窄,英贤又让人反复洒扫,奉上鲜花香草熏香之类,忙前忙后了好一阵,见英贤这般费力,陆曜觉得姑且就遂他愿一次,请他进来饮茶。
英贤千恩万谢进了屋,本想与陆曜套个近乎,先是与他拉家常,只是二人的家庭情况实在是没有共同的话题,英贤一味地问陆曜可想念陆源,养儿方知父母恩之类的,陆曜感觉有被冒犯到,于是屏退左右,对英贤道:“神君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既然陆曜都这样说了,英贤只能只说:“属下想替人求个情。”
“谁?”
“喻乐康。”
“为何?”
“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一时糊涂,酿下祸来,还望真君怜其是家中独子,给喻家留个后,属下今后定将对其严加看管,外头的几只箱子里装了五百两黄金,是属下与喻家人权是给真君的一点心意,还望真君不要嫌弃。”说话间,英贤虽没有抬头,但也能感受到陆曜的目光刺在他脑袋上。
“喻乐康?他不是嚣张的很吗?想来也不需要你们为他求情,你们就尊重他的选择,随他去罢。”陆曜心想既然做出了这种事,这人就算是废了,留着也没必要。
英贤晓得陆曜是生他们天牢先前把颜韶阳等人困住的事,急忙求饶:“真君休要为个小孩子置气,千错万错全在我们大人不曾好生管教,如今只需真君高抬贵手,便能给他个脱胎换骨的机会,改判、减刑或是找个死囚替他,只要真君点头,剩下的事都由属下去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