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自然没忘在锦州的孟殊,下令让他继续保持防御,所有军需照常供给。
一月之后,陆曜、献惠兵围天宫,玉帝被迫退位的消息传过边境,进了兀颜王族的帐篷里,魔王兀颜代延翰喜,命再探,闻说九州人心离散,诸侯欲动勤王,内乱将起。
“此乃南下之良机也!”兀颜代延翰乃下令,命帐下所有魔将,领魔族勇士二十余万人,再度踏上征服九州的道路。
魔族的领地不及九州富饶,基于文化习惯,工农业也落后那边许多,故魔族时常盘算着如何到南方抢点东西回来,上回虽只是夺得了锦州与玚州的一小块地,但仅仅是这一点地就让魔族捞了不少油水,再加上兀颜家族的血液、孛察帐旗的荣光之类的口号鼓舞,每一个人离开时士气都极为高涨。
兀颜代延翰稳坐帐中,被送回的军报每一封都在说他们一日千里的速度,他本等着他们的捷报,结果外头有人喊:“快去禀告汗王,有敌人过来了!”
这正是陆曜的围魏救赵之计,他早已和辛芷暗中通信许久,以派遣人到渭泽传授工业技术作为交换,获得天兵借道渭泽的许可,献惠以本次战役总指挥的身份带着天兵直接穿过了渭泽到达魔族腹地。
在东克里诃帐,魔族第一次见识到了火铳的力量,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铁骑在炮火之下变成了不便移动的累赘,剩下那些装备轻便本以为能躲过一劫,谁知又有天庭的骑兵追上来。
眼瞅着自家都城要落入敌手,兀颜代延翰在指挥御敌之际连下数道撤兵的命令,让人回来守住本营,眼见着魔族来势汹汹,结果脚跟还没站稳又退兵孟殊在玉琼的协助下率领数万人追过去,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直打破魔族防线,直至两地边境。
在两头夹击之下,魔族终究抵不住压力,派人献上降书,宣布投降,经过十日的谈判,兀颜代延翰接受天庭列出的赔偿条款,因魔族库银不足,以大批的牛羊马匹折抵部分白银进行偿还。
经此一役,九州金瓯全,三界共欢庆,渭泽与魔族之间也摩擦不少,此番胜利,献惠在渭泽也受到鲛人们的夹道相迎,更有辛芷为她戴上花环,以示两族友好。
献惠、孟殊、玉琼凯旋,及论功行赏,献惠元君属头功,赐贺国公,食邑近一州,兼真武殿职,孟殊获封陈国公,玉琼升真君。
凌霄殿内,陆曜召诸神议事,因为考虑到自己资历短称号也没人多,恐那些人有意糊弄,便把那辈分最小的玄帝送到正中的位置上压场子。
起先陆曜说,如今三界战事已平,宜与民休养生息,为了解凡间的损失情况,决定清丈凡间土地,统计凡间所有人口。这举措本也无多大的问题,只是有两点,一是虽陆曜未曾称帝,但在世人眼中,此举与篡位无异,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殿上不少神仙们担忧,如今若自己帮着他去查凡间的土地,简直是坐实了帮着逆臣谋逆的罪名,做了不忠不孝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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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凡间不少土地皆为豪强所占,他们与之都有些利益相连,也不愿得罪人,也舍不得家里那些隐地,况且清丈之后必有调整田赋,这也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于是便有一个个天君、真人起身反对,道是任务繁重,既要与民休养生息,天庭就更不该搞这些容易惊扰百姓的大动作,再者,天庭的银库打完两场仗之后实则不富裕。
“无妨,”陆曜道,“这部分的银钱会有魔族的赔偿款作为支撑,如今凡间饱受战祸已久,几个神仙上门问话也添不出什么大麻烦,本就是护佑苍生了,若恰好有什么问题还能帮着些。”
神官们面上答应的好,心中不满,暗道将我们神仙都当做了奴隶不成?
陆曜也猜到那些人心中都在想什么,只是他如今叫他们来,不是要商量做不做,而是要商量怎么做。商量到最后,思敬真人问玄帝:“……陛下以为如何?”
“这……这便依宣肃天君的意思办罢。”玄帝一时不知所措,他听不懂这些,但知道为了母亲活命,他必须顺着陆曜来。
既得了玄帝这番话,众仙家便放心了,日后若玉帝问起罪来,只说是玄帝的意思,玄帝乃玉帝指定的继承者,这便不算是叛君。
回到修文院之后,一众神官都夸思敬好思虑,给了双方台阶下,只是这今后该如何是好。
“这事……”思敬捏着胡子,脑中不住思索,想着自己当年是这么与哲孝他们拿捏玉帝的,不过现如今人家有重兵在手,不可太过之间,“首先我等作为布政楼之人,需保持对陛下基本的敬意,不得抗旨……”
众仙点头,思敬又道:“……但若发现旨意有错,不可使其对百姓有损,需让上头知晓其过……”话说到如此,大家都明白了,几日之后,清丈土地统计人口之事如期举行。
神官们以为这已经是陆曜想出最为僭越之事,谁知没过几日,陆曜再度召集群臣,商议修改天条之事,他道是三界之内养家奴者众,常生结伙斗殴之事,又有的犯事之后以奴顶罪,扰乱司法秩序,欲限制神界奴隶买卖。
这话一出可把那些神官都给吓坏了,急忙说不可,陆曜知道他们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因此故意说的夸张些,要使他们主动提折之法,双方故意各让一步,最终经过数次会议,天庭决定修改天规,取消奴为主隐之制,废除奴告主之罪,此后有奴婢于神庙状告家主者,不为罪,准许奴婢告主,以便规范神仙言行,重整三界之气。
“真是胡闹,我从未想过,天条竟能唆使奴才告主子的。”回到布政楼之后,盛罗真君见没有外人,方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抱怨道,“我们做什么凡间也会跟着做,要不了多久,天下就都是些恶奴欺主的事了。”
“老李,你这是又在抱怨了。”破秋神君从如山的案几当中抬起头来说道。
睿极真君道:“这儿又没有外人,你且让他抱怨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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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布政楼里有个真君,人品不大好,惹得人人厌烦,却又无可奈何,好在睿极调来之后联合着大家将他挤走,故如今人人都敬睿极几分,得了睿极这番话,盛罗真君便有了底气,道:“可不就是吗,奴才告主子都不算罪了,倘若开了这个头,那今后岂不是还能让卑幼告尊长,儿子告老子了?”
“你想的倒是够远的,”睿极觉得盛罗这话说得有趣,不禁也搁下手中笔墨,“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想得一出是一出,今天大家都在议论修天条的事,可怜那化丹楼,一个个是研究如何逍遥物外以求无穷的,被他下令研究如何让庄稼增产,还无人关心。”
破秋神君先前跟着他们一道去做记录,听得陆曜在上方妙语连珠,道那天条的不合理之处,又想起在凡间时曾见奴才因冒犯主子被生生打死的惨状,见陆曜敢这样说,心头生了几分佩服,既见睿极说话了,他便开口问:“那,韩真君以为摄政那人如何?”
“其心虽好,却少了些才能做底,故生了不切实际之想,”要描述陆曜实在有些复杂,睿极思索一阵,方在脑海当中想出些词来,“一味悯弱,不是可称王成事之人,正如化丹楼的事,我们如今的问题是税收不上,单让他们庄稼多产,那些刁民该不交的还是不交,我们总不能拿别人的去补他们的空子不是?那些银钱不如充作我们这儿的经费,方能治了逃税的邪气,再者,像他在真武殿时招女仙一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说为了公平,可又不是所有女子都像他师妹一样能抗能打的,说要保护女子,偏生要她们去做那些危险的事,还不如想想如何加强武备,严惩那些殴打发妻的,夺寡妇家产的,让她们全都在天庭的庇护之下更为实在……”
“是了,像他这样的,尽是在添乱。”盛罗跟着补了一句。
破秋心中对陆曜的想法本有些赞赏,如今听了睿极的一番分析,见周遭的同僚也是如此,恐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只得把不同的话咽下了。
数日之后,清丈土地的事情便出了变故,下面一封封的报告呈到陆曜面前,说是有神官为邀功谎报,还有的借上门之机向乡绅索贿,否则便污以藏匿土地之罪,更有的为凑够亩数,强行拆屋,甚至不慎伤了百姓,闹出几桩大事来。
陆曜连夜将三位天君叫道披香殿来问话:“今日三位来此,发生了什么,应当都知晓了?”
知道陆曜要问罪,暹完天君抢先一步认错:“是臣的疏忽,失察于下,未能觉其过,致使生了这般事,但他们一心皆是为了执行天君的令,心急了些,是臣管理不当,若要责怪,尽罚臣一人便是。”
陆曜心想问题可不就是出在你身上,遂翻开自己的笔记,问道:“敢问暹天君,阁下可知稷州一州有地多少?如何往下传令时就擅自给每个神官都添了指标,若说是分配任务便罢了,你可曾算过,那些地加起来,稷州自盘古开天时都没有这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