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是重新找,把这孩子背上啊,没准他家人不在这呢。”平淡的话从白色的兜帽下飘了出来,阿川缓缓走到格文身边,伸手扯过阿布的手就搭在了格文的肩上。
“我没听错的话,你不就是他的姐姐吗?”格文抿了抿干燥的下嘴唇,目光看向阿川侧旁的石墙。
“我是吗?”阿川抬起头,白皙的面部在阴影中亮了起来,宽大的袍袖背向身后。
“当然了,他刚才···还管你叫姐姐呢!”格文干咳两声把话说完,脚偷偷向后迈了一步。
“啊,那我是她姐姐,他就是我弟弟了,对吧。”阿川微笑着,若要是平日里这样对着格文笑,格文晚上定然是睡不着觉的。
“对啊。”格文扭动着僵硬的脖子避开阿川越来越近的脸,并表现出没有半点犹豫的意思。
“那就是你打了我弟弟。”阿川又向前凑了凑,她甚至都能闻得到这傻大个额头上酸酸的汗液味道。
“嗯~我求···你别用鞭···”
啪!啪!啪!
入夜,格文自打洗完脚就一直在摆弄他的小腿,嘴角上扬的角度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过分,且并不止一次邀请八月来参观阿川在他腿上留下的印记——一条血痕。“八月你看,还红着呢,阿川打的。”
至半夜,窗外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哨塔中休息的人们,大家来不及穿上盔甲便聚集在哨塔门前的马厩旁,围着一只已无气息的猪崽,它的主人是一个年迈的罗雅达妇人,依靠一根树枝和叫声赶走了企图偷掉猪崽的野兽。
圆山不知何时多了一匹孤狼,在场的很多人最近都见过它,灰色的毛皮,耳朵总是机灵的立起来,四肢看上去粗壮有力。但人肉似乎不和他的胃口,目击者称他总是和人对视一会儿便径自离去,狼脸上没有多凶恶的表情,反而更多是疲态。
“大头,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找人把猪埋好。”冬至揉了揉眼角的污垢,最开始是解决了祸害庄稼的黑熊而一举成为村子里最受爱戴的人,屁股甚至离不开床的老头子们称其为“和自己年轻时一样的勇士”,显然现在勇士又要去处理一匹狼。
“正常独行的狼不会轻易靠近人类住居地。”八月在冬至身后提醒,他正巧在《卡纳的针与线》这本书上看到过关于对独狼生活习性的描写。没错,这本书八月看完了,里面写到了卡纳建城史,卡纳婚礼习俗,卡纳的织布与漂染工艺,甚至是公猪阉割流程和独狼生活习性,但就是没有一字关于剑术。
“我当然知道。”冬至朝着门前落叶堆嗞了一泡尿,一口冷风从肚子下面钻进衣服里让他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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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猪崽子被狼拖了好远却没有被直接吃掉,我怀疑今年也许是个寒冬,野兽们都开始储备过冬的食物了,那些家伙对于环境比人类敏感的多。”
正如冬至所说的,夜晚过后的清晨又冷了几分,落叶几乎把哨塔的角落铺满,路边的大树脱去外衣后分外骨感。
“准备好了吗?我们去会会那匹独狼,我可不想在今天晚上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吵醒。”冬至将衬衣往裤腰里掖了掖,然后套上罗雅达妇人在天刚蒙蒙亮就送来的羊毛夹克。
“别说还真合身。”冬至几乎是硬着头皮说的。老妇人看着几人舞弄着家伙什后才放心离开,没错,她从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只为确保穿着自己羊毛夹克的人是真的去替她办事儿。
太阳悬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橙黄色的光十分夺目,出了哨站沿着采集者踩出的小路一直向北,一行人朝着圆山的果园前进。圆山看上去并不高,但上坡路很长,并且山体很快又把阳光挡在了另一边。山这边阴影下的路被枯草和落叶覆盖了,上面结了薄冰。
他们带着生肉,打算把果园中的教堂作为此次的猎场,这是老猎人的想法,作为圆山村仅存在世的专业猎人,他自认为在这群身怀绝技的小伙子们中间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格文你把你的屁声收一收,十里八乡的野兽们哪受得了这种动荡。”冬至边说边拧着鼻子往格文前面走,八月和满脸白色胡茬的老猎人也紧跟冬至之后。
老猎人腰上挂着兽夹和投石索,一路上叮当作响,专业猎人都喜欢这种响声,但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是真心来这里猎狼的。冬至早就打听过,这老家伙年轻时候曾经对那个罗雅达女人倾慕,这可以理解,罗雅达族的女人几乎是海伯伦大陆温柔贤惠的代名词。自打她的丈夫病死后,这老猎人花了几十年硬是没有得手,今天拼着老命走这一遭算是表明自己初心仍未死且体格仍硬朗。
上山之后阳光越来越清晰,山的东边能远远望见黑伯尔尼人荒无人烟的土地。几个人越走越热,“小伙子我和你打个赌,今天若是让老夫猎到狼,你身上那件羊皮夹克就是我的了!”老猎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冬至后脑勺谈判,这是他年轻时惯用的技俩,甚至他身上的兽夹就是年轻时通过跳远胜利从铁匠那赢来的。只是不知道今天他那副颤抖的双手还能不能将石头精准投掷到野狼的头上。
“别说啊,这教堂还真有点家的感觉。”到了地方格文赶紧将脑袋插到碎门的窟窿里,眼睛滴溜溜地转以观察教堂内的情况。八月走上前直接将门向后拉开,木板断裂处蹭的格文龇牙咧嘴。
老猎人首当其冲进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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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等人一看被老猎人兴奋的脚步震荡起的满屋灰尘便决定在外面悄悄等就好。猎人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有条不紊地将肉分成大小不等的几份。“那些碎肉麻烦几位帮我扔到教堂周围,野狼的鼻子灵的很,它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
八月捡起被老猎人扔出来的肉,直接一把扔到教堂东侧果园中,因为那边里离黑伯尔尼更近,这匹狼抢掠的本事和那些红毛的黑伯尔尼人一个模样。
教堂中央是一个曾经用来点燃“圣火”的火坑,之前是有几块砖的,后来不知被那个穷鬼偷走用于补烟囱的漏。火坑里的灰烬早就被风吹成了墙上诡异的画。老猎人在坑中央布置好兽夹,然后用手捧着碎土将兽夹刚好盖住,最后再小心翼翼放好剩余的那一大块生肉。
“大叔,您可得弄好了,咱们就这一块肉,你要失败了就得杀你那头老山羊了!”冬至站在门外朝里面喊着,生怕屋子里的灰尘吹到自己脸上,也想让老家伙明白追求心上人要付出的代价。
“那怎么可能!”猎人迈着四方步往门口走,冻得通红的脸就像年轻时刚见到心上人时一样。突然他觉得身后有什么声音,一回头,浑身灰毛的大家伙吓得他一屁股瘫坐在地。
“···”老猎人仅是吭了一声,热气从他的嘴里慢慢飘出来。独狼叼着肉只三两口就下了肚,两颗雪白的犬牙就像成年男人的手指那么大。通红的长舌头搜刮着嘴边和牙齿上的油脂,漫不经心地用前爪将一截木棒扫向刚刚生肉所在的位置。
“咔!”兽夹被触发了,扬起的灰尘呛得狼不停擤鼻子。声音吸引了外面的三个人。“成功了!”冬至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发现瘫坐在地上的老猎人和前方食不尽兴的狼。
“完了,明天带山羊来吧。”冬至赶紧挡在猎人身前。这匹狼果真和村民们说的一样,体型壮大,更像是狼群中的头狼,它漫不经心地望了众人一眼便打算转头离去。
“成···”
“您说什么?”八月将耳朵几乎都贴到了老猎人颤抖的嘴上。
“成···功···”老猎人嘴里断断续续又传出了声音。含糊不清的字眼和来去不定的热气让八月更加焦急了,甚至额头上浮出了和老猎人额头一样大的汗珠,他的耳朵也更加使劲去听,他发誓一定要将老猎人的遗言带回村子。
“成功了!”老猎人嘴里终于吐出一句人能听懂的话。老人像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吓了三人一跳,而狼也像被老猎人的惊叫声吓到了,走着竟自己摔了个跟头,然后就是爬起都很艰难的动作。
“畜牲!肉里有毒!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