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风声像鬼号一样，阿布抓着小姑娘手臂最外层的袖子来到壁炉旁，热情的火焰慢慢驱散两人身上的冷气，周围的人并没有因为哨站进了一匹狼和一个陌生小姑娘而躁动起来。

“你去取什么东西？”阿布瞄了一眼小姑娘怀里的木盒，被她搂得紧紧的，棕褐色，里面也就能装下几个柿子饼，没准里面真的是柿子饼呢，对于一个流浪的孩子来说那何尝不是一件珍宝。

“我爸爸。”小姑娘说出来的时候表情自然，因为这可能是第一百个人问过的相同问题了。阿布点了点头，顺手拿出矮缸里的葫芦水瓢，将里面的半瓢水倒进了吊锅中，用于滋润中午剩下那些已经干涸的土豆泥。

雷鸟的双脚踩在两条凳子腿中间的撑档上，小拇指上的长指甲在嘴里口抠来扣去，他当时并没有阻止阿布收留这个孩子和这匹狼，毕竟“兽语者”是被人们视为自然之灵的存在，他们被认为是能与复苏之神对话的凡人，他们甚至能够窥探生命之树的扎根之处，能够与野兽对话并驾驭他们。

“你可以介绍一下这位小美人，或许阿川能给你俩做点好的。”冬至放下手里的卷轴，心里却仍是担心那匹狼，若是明天被村民们看见，那只能说明下午把那大家伙关在铁笼里完全是一场作秀而已，事实的真相会被扭曲成狼和他们是一伙的，哨塔里这群嘴馋的家伙们不过是指使一匹狼去偷一头猪而已。

“他叫燧石。”阿布犹豫了半天，补充了一句：“是我的朋友。”

“你和这女孩儿只见了一面，便成了朋友。”冬至并不想说这些不近人情的话，但他们目前正在筹备一系列重要的工作，谁也不能保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会不会说谎，特别是她如此坚硬的名字，冬至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只是···我只是想活下去，然后为父亲报仇，我为灰子的所作所为向你们抱歉，但我承认那只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燧石蜷缩着身子不敢看向众人，树叶的残渣在她杂乱的红发上颤抖着。这确实是第一次，她从黑伯尔尼的温格一路流浪至此，被爱管闲事的征税部队追赶至乐瑚，然后那些膀大腰圆的好色之徒在枫林中迷了路，一人一狼才得以逃脱。后来玫瑰山原住民收留了她，但他们有食狼肉的传统，好心的玫瑰山祭祀告诉她和狼伙伴尽快离开并一路向西走，沿着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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蚣河到达落石峡谷。最艰难的是穿越毒牙沼泽的那一段路，泥潭之上漂浮的淡紫色雾气体根本不像是从绿水中蒸腾而出的，燧石还在那里发现了黑伯尔尼帝国军队，他们带着特制的面罩似乎在守卫着沼泽中心的什么东西。最终穿过孤独边塞密林，到达了圆山。果园的教堂是个不错的落脚点，但可惜的是这附近的猎物太少了。

“瞭望塔的守卫那天一定在上面裹着羊皮大袄睡午觉。”冬至想起了牧羊人利普和铁匠托恩，这段时间应该就是这二人值岗，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圆山河桥上大摇大摆过来的狼。长时间的安宁竟让人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但正是这样或许他们能够包容一匹狼呢，前提是狼能代替他们胜任哨兵的工作，不论怎么算也比损失一只猪崽要赚的多。

“好吧，大家伙准备好和燧石成为朋友了吗？”冬至又立刻补充道：“还有一匹叫灰子的大狼狗。”

第二天清晨，哨站的门前挤了一圈人，声称要为野狼进入圆山村要一个合理说法，为首的正是那天失职的铁匠托恩，那天他太冷了，点燃了瞭望塔上的炉子，结果在暖意中睡过去了，直到今天他的袖口还有被灼烧的痕迹。

而现在他反而像是占了理，给身后的人每人分了一把刚刚锻好的铁镐。牧羊人利普表情尤其震怒，他听托恩说哨站把失职的原因同样归罪于他，因为狼可能在前一天就过桥了，而前一天瞭望塔上的人是他。农夫巴顿曾被冬至拯救过，冬至赶走了他麦田中的黑熊，他满脸花白的胡子都掩饰不住心虚。醉汉汤姆碰巧路过这里，身边站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他是托恩请来的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是利普和巴顿抬着他来的。

“圆山的男人可比女人们难对付多了。”格文扒着窗缝看着外面已排好的阵势，几个老家伙已经被冻得脸部通红或瑟瑟发抖却仍未敢闯进里面。

三言两语解决掉乡亲们的事情是冬至的强项，特别是他宣布以后再也不需要有人在漫天风雪中去守望那个残破的瞭望塔时，以托恩为首的众人几乎痛哭流涕。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去卡纳带回那些需要的东西，这些老家伙们大多目不识丁，但凡谁家传出点闲言碎语都会成为圆山村天大的事，冬至早就把这些人摸透了。

“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需要准备的还有很多，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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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纳的商人杰洛特是个远近闻名的收藏家，以独特的癖好闻名西沙之地，只要和他的胃口，甚至是白野猪的指甲都能从他那里换回足已列装两百人的盔甲和装备。”冬至用手指在胡须上摩擦以寻求些搞怪的灵感，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或许他仅仅希望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他睡一宿呢也说不准。”冬至故意望向了八月，后者只是抿了抿嘴，看不出任何期待。

留下了阿川、阿布还有非要留下否则宁愿去死的格文，八月、冬至和雷鸟趁着早晨闹剧过后阳光正好踏上了行程。

“期盼在烬林湖遇到旅行商队吧。”冬至心里这样想，那些家伙流转西沙之地的各个繁华区域，对于当地的大商人肯定有一个详细的记录本，他多希望从商队口中说出杰洛特还有一个身份是慈善家。

出了村子西边的密林便是一片坦途，路上偶尔有几块石头和几颗马上凋零的野草，远处能看到几座矮山，早就被常年干燥无情的风沙剃光了头。旅行商人们留下的车辙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这中间下了两场雨，一场大，一场小，小雨只下了一顿午饭的时间，但足以把干涸戈壁滩上的辙印抹掉，否则还能够了解到经常走这条商线的车队隶属于哪个家族。杰洛特家族车轮上是波浪纹路，凯斯家族则是横直条纹，斯内克家族则是类似于蟒纹，唯一一个雕刻艺术家参与设计的车轮。

三人沿着车辙的轨迹走了整整一下午，八月只觉得自己的脚掌酸痛难忍，每多走一步八月都感觉脚底的筋要断掉了。三人中唯有雷鸟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还声称只要自己愿意，可以走上一整个月。

太阳超前一步到达西方的山后，月亮在此之前就突然冒出来了，少了光线温度便一下子降了下来，冬至已经开始有些踉跄，好在去前方探路的雷鸟说只要过了前方的坡，后面就是商人营地，坏消息是并没有商队为他们提供比鸟肉南瓜饼好吃的鱼干，好消息是上个商队走之前并未收拾起帐篷，或许他们可以好好歇息一晚再上路。

冬至懒得说任何一句话，他只想赶快到达营地，那里随便找些石头就能搭建起炉灶，他们唯一的口粮就是阿川准备的鸟肉南瓜饼，那东西如果不热一热再吃的话肉腥味简直和喝鸟血没有任何区别，想到这里冬至举起水带便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凉水，唾骂着哨塔门前那匹不争气的老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