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旅行商队不知道做着何种见不得人的高利买卖，甚至连猪皮革做成的帐篷也能随意丢弃。清冷月光下的帐篷被飞沙打得啪啪作响，幸运的是它还算结实，帐篷边缘用这里随处可见的岩石牢牢压在地面上，帐篷内部用于支撑的架子看上去也算坚挺。这些旅行商人中甚至有些人是野外求生的专家，懂得在任何艰苦恶劣的环境中保护好货品并生存下去，这其中精良装备的作用自不必说。

“这么大的声响我们不可能睡得着。”雷鸟用呼在掌心的湿气滋润着干燥掉皮的脸，这小子总是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有一副好腿脚且永不知疲倦，他若是长了个好脑子，冬至甚至愿意让他一个人去卡纳谈好这单大生意。

“这风可比你安静多了。”冬至说完便慢条斯理地嚼起鸟肉南瓜饼，嘴边全是金黄色的渣子。脚边是在外面火堆中烧过的滚烫圆石，这玩意改善了帐篷内的温度，雪国埃斯科瑞姆的猎人总能用到它，装到做过干燥处理的野山羊皮袋中，热量能维持很长时间不散。

雷鸟见说冬至不动，便把目标指向了八月，虽然后者现在坐在杂草铺成的垫子上装成一副不可被打扰的模样。“你听到了吧，八月，我们必须寻找其他地方休息，或许过了前面那个山就有客栈呢，那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比这里强太多了。”

“在灯塔时我就住在沙狄和费伊楼下，这跟那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八月睁开了一支眼，支撑着身体的一口气随之呼出，感慨这里确实太吵了，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有一个喋喋不休的雷鸟。“睡不着的话帮我们把这个口子堵住。”八月指着帐篷下边被撕开的一道口子说到。

“我怎么堵？难不成我把自己衣服脱下来？”

“那倒不用，你就躺在那就行。”

“···”

艰难过了一夜，看得出来三个人都休息得不怎么样，八月挪开压在门帘上的石头，掀起的门帘被掸起一阵灰尘。围绕在帐篷周围稀稀落落的树林像一个个佝偻着腰的黑魔法术士，它们曾被几十年前的一场自然火灾洗礼过，黑色的枝干以夸张的姿势向外伸展，商队停留过的痕迹在这里七零八落的分布着。

八月周旋一圈，发现了那个早就干涸的像一个大碗一样的洼地，底部星星点点有几处水洼，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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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到附近取水，不得不说这里的水很清澈，八月在就近的水洼盛了一口，一股沙土的味道，和雨后车辙里的积水无甚区别。

三人做了简单洗漱后，再次上路，东西只有这一条路，且没有一条勇敢的岔路通向南北一望无边的荒芜。今日清晨无风，有阳光便觉得温暖。

到达卡纳之前，八月见到了那个废弃校场，高大的木制栅栏内部像大街市一样铺满了摊位，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和物，甚至还有渡绣的杂技演员，他们的故乡渡绣位于西沙之地南部与星落地交界处。有少数几个摊位是士兵操办的，他们银色的胸甲前用各色染料涂抹着十分抽象的图案。卖的就是那些人无人认领的东西，八月大致看了一眼，除了刀枪棍棒，还有剪刀锄头之类的。一只出城的商队正在和那里负责经营的士兵商谈一把手斧的价格，商队里新加入一名佣兵，本来他自己是有一把手斧的，在入城面试的时候被没收了。

“三位可有携带武器、刀具等等，如果有的话需要交给我们方可入城。”身穿黑灰色甲胄的守卫拦在三人之前，他容貌俊美，彬彬有礼，看起来就像一只套在铁筒里的白鹤。其他守卫身前亦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商队则有专属通道，持有这里几大家族的家徽则可以免检入城。

“并没有。”冬至摊了摊手。

守卫点头，冬至的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悠嗒嗒将手背在身后，和身后同伴捣鼓了几句后并没有放三人入城的意思。看了一眼刚刚移至城头身后的阳光和面前已经老长的队伍，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刚刚加入他这边队伍的三个花脸儿渡绣杂技演员。

“将军，我们懂得卡纳城的规矩。”冬至拉下脸尝试进行交涉，因为自己酸痛的脚实在不允许再多支撑一分钟了。

守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移动着，每个进卡纳城的人都说自己懂得这里的规矩，但废弃校场那边的拍卖生意却始终红火，至少供得上守卫队的酒钱。显然他觉着眼前这个穿着厚重皮袄的家伙怀中一定藏着匕首，那个白毛小鬼的靴子里面肯定也有什么暗器，而这个黑发且看上去呆呆的少年右手虎口处有明显练剑人才能留下的茧子，他始终不说话，守卫怀疑那柄剑被八月吞进肚子里了，这再简单不过，渡绣的杂技演员就能做到。最近天气变冷，人们都开始穿上了厚重的着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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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守卫的检查工作变得缓慢而谨慎，他们更乐于拖延，没有卫兵想去撕开那些臭男人的衣服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将军，我到卡纳城是为了给杰洛特大人办事，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传达给他，您看是否能行个方便。”冬至看着雷鸟和八月两人殷切的目光再次与守卫交涉，杰洛特在卡纳拥有很强的影响力，在一个官员面前提起认识他可能会受到怀疑，但在普通守卫这里提起又是另一码事了。

“原来是杰洛特大人的宾客，他老人家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你们给他带来的最好是好消息。”守卫终于肯正视三人，“搜一下再放行”，他将话抛给身后的同伴，便开始忙着应付后面的人。

“叮！叮！”

守卫将冬至的织法者束脚裤扔到一边，他就知道这个曾经只有宫廷祭祀才能穿的魔法师服装里肯定有点值钱东西，“呦，这个可不能带进城里，卡纳城使用海伯伦大陆通用货币，海王盾在这儿可行不通，而且我怀疑你们可能是黑伯尔尼的斥候。”守卫说完已经准备拔出腰间的铁剑了，他先拔出短短一截，让众人看清锋利的剑刃，如果这几个家伙不识相的话便再拔出一截。

冬至知道，这面容猥琐的家伙可能只是缺了酒钱，隔着搜查室的铁窗，冬至甚至能看到黑伯尔尼商人正在掏出一大把海王盾交付货款。“将军，我这里还有三枚。”冬至将从上衣掏出的海王盾掂了掂，放到负责搜身的卫兵手中。这家伙满意地用手指捋了捋胡子，细眯起眼和冬至做着无声交流，最终他考量一番并勉为其难地“先替冬至保管”。

终于进了城，这一些列的操作完全颠覆了八月对卡纳这座城市的印象，在进入拉玛罗纳皇室担任高墙铁卫时是唯一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地表现自己，今天是第二次。

“八月你最好把手从裤子里面伸出来，我们在这要尽量表现的优雅体面。”冬至对着八月吐槽，只是八月觉得怎么调整都不对劲，被人翻过的裤子突然变得十分陌生。

卫兵擎着长戟在拥挤的街道上缓缓穿行，那玩意在如此有限的空间内根本施展不开，只能用来吓唬那些从外地来的乡巴佬。偶尔会有活泼孩子在最后排卫兵的胫甲上狠狠来上一脚，然后便消失在人群中，卫兵气急败坏的骂声也随后消失在嘈杂人声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