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啥,你这个关韬,咋沉不住气啊?”马千里是一个身材消瘦的矮个男人。由于年轻时抽烟太多,他说话嗓子发哑,听起来像个女人。平常在人面前,他留着分头,梳得很光,一身西装,干干净净,平平展展。走路很快,步履碎小,常常从裤兜里掏出雪白的手绢,捂着鼻子,干咳个不停。
“从政,这个啥,必须有肚量。宰相肚子能撑船嘛。区区一个刘智祥,这个啥,在你眼里可能连船尾也算不上嘛”。
“可这事我一点也没预感。我刚回来,他已*正宫,让人没一点心理准备。”
“我想,你对组织的难处应该理解。”
“马书记,我对你,忠心耿耿。可这个刘智祥,一直是我的死对头,你能不能把他弄走?”
“没出息!把对手攥在手心玩才叫过瘾。这个啥,官场的学问大着呢。‘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个啥,贾岛的诗说的可不光是‘寻隐者不遇’呀,官场也是这样哟。”
“没想到官场学问这么大?”
“有啥奇怪的。政治家政治家,做官也是一门学问嘛。”
“听过如来佛吗?”
“你说的是《西游记》里的故事?”
“正是。这个啥,孙悟空厉害,再蹦达,七十二个跟头,还在佛祖的控制里。只要有手腕,咱还怕他不服?”
“知道啦。”
“孙悟空是天上的神仙,这个啥,厉害吧?唐僧凡夫俗胎一个,却将其治得服服贴贴。为什么?别看师傅人不行。手里有如来佛给的紧箍咒,孙大圣再有天大本事,这个啥,也经不住唐僧双手合十念段紧箍咒,疼得死去活来。什么七十二变,啥也不顶用!”
“我明白了。”
“当官要动脑子。我在上头,这个啥,给你撑腰,你尽可放心。但大量的时间,你单独在社会上与人处事,要多想些新点子才行啊。”
“谢谢马哥教诲!”
“咱弟兄们谢屁呢。这个啥,你平时要多读书,肚里有货才能口才好。不要像个闲人整天乱逛,这个啥,听人说你最近和你学校的一个女教师胡粘哩,你收着点,当心把你的校长耽搁了。”
“马书记,我家里情况你清楚,我和素麦结婚后一直闹别扭,我和她根本拴不到一个槽上嘛。”
“这个啥,还是忍忍吧,做官就要在生活上做些牺牲。孟子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哟。”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记住,”马千里在自己的心腹面前,突然压低嗓子,城府很深地说:“做官,像你这种欲望旺盛的男人,这个啥,要管住两巴。一是嘴巴,二是鸡巴。经济上不要贪,对女色要节制,小心别人反咬一口!这个啥,在仕途上混,别人告不倒你,你就能上去。这个啥。”
章节10
9。徜徉爱河
关韬从马千里房子出来时,天色已黑。马千里的抽屉里多了份关韬装在信封里的“经验材料”,而关韬的脑海里,马千里的大力支持、工作点拨以及精心授意的锦囊妙计,无疑成了他降龙伏虎的厉害武器。
蒙在鼓里的刘智祥,会伸长脖子挨宰吗?
“陈果,省上召开课本订货会。本来要求主管领导去,我让给你们年轻人。今天下午在县教育局报到,统一乘车前往。”
从韩默处回来不久,陈果端着饭盒去食堂的路上,碰见刘智祥副校长,对方神秘兮兮地说。
她找到关韬,说了此情。
关韬“哼”了一声:“文件上要求分管业务的校长去。但学校的事我说了算。本来准备让你去的,现在刚好。老家伙还算识相,要不然,他出去一趟,旅游景点的门票一分也报销不了。”
陈果很担心地说:“那我咋办?”
关韬胸有成竹:“你先去。我在省教委有事,办完事和你一块儿参加这个会,顺便出去转一圈。”
说是会期一周的订货会,其实真正议程只有第一天,开会啊,总结啊,讲话啊,排得很满。后六天,不是“参观”就是“讨论”。议程表排得挺像回事,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次会是省新华书店借机组织旅游,为教育单位“表现”。
这样的会,陈果头一次参加。关韬告诫她:“出门少说话,多观察,勤思考,注意保持莫水县的形象。”
陈果像小学生接受老师教诲一样,点着头。会议召开后,陈果像是一位躲老师的差生,总是坐在人群中默不作声。而关韬,在众人面前左右逢源。他似乎和所有人都认识,握手,大笑,酒席间相互敬酒,黑胖脸在酒精的刺激和热浪的烘托下,油光油光,脖子后一道道折灌满汗水,不时用手背擦擦。
与会人员白天乘两辆“黄海”大轿车,先后去扶风的法门寺、宝鸡的钓鱼台、临潼的华清池、周至的观楼台。在每个旅游景点,都是关韬给陈果照相。关中道的南风,很温情地拂着她可爱的笑靥,在取景框里,关韬偷看着她各式各样的倩影,舍不得按下快门。陈果爱照相,不管关韬的疲惫,她总是把一切可以留下的风物挡在身后,叫道:“给我照一张!”关韬本来就胖,在六月天里气喘吁吁,但他跑前跑后,站起蹲下,横拍竖拍,心里却乐滋滋的。
“漂亮女人,永远是城市最美的点缀。与毫无生机的文物古迹相比,美女是会走路的风景。无生命的与有生命的相比较,再美的景致,也显得索然无味。”粗中有细的关韬,那仅有的一点文学修养被调动起来。照完相,跟在心满意足的陈果后面,看着那飘逸如瀑的长发和盈手可握的纤腰,他奇怪,柔弱似水的女人有时候潜在的活力这么大,爱美的欲望这么强,这恐怕是上帝也难以解释清楚的人体奥秘。
当天晚上,回到省城,吃过晚饭后,陈果在宾馆房间卫生间里洗白天换下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