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南晓寒语气变软。“李总,你说咋补救?”
“你小子!十几万份报纸已印发到读者手里了,有什么办法?”
“李总,”记者部主任递给李远麦一支烟,讨好地说:“晓寒是个老实人,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咱得想办法保护他娃一回?”
“保南晓寒?我李远麦的乌纱这回弄不好也丢了!”
“李总,别生气么!”南晓寒见事态严重,上前说。“这件事我一人承担责任,不让大伙受灾。我现在就去市委办公室,找那位主任去!”
“你闯的祸还不大么?至少是你工作不负责任!”李远麦训道。“我考虑了,这事这样处理。”
“李总,你说!”记者部主任诚惶诚恐。
“你,晓寒和昨晚的值班总编写一份报告,上午下班前先去向市委办主任汇报。把责任都揽在咱报社身上,让他与书记疏通一下。报社么,写错字,认错人,不是故意的,让上面高抬贵手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楼。
市委办主任将南晓寒训了一顿。可进了市委书记刘文艺的房子,这位领导却出人意料地大度:“算了吧。下面的同志不容易。以后要注意,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一个市委书记,重在为人民办实事,老在报纸上露面有什么意思?”
“看来,”南晓寒心想:
“当官的还是上头的人觉悟高。讨厌的是下面的虾米抓起麦秸当拐杖,总想用脏水泼别人,好事全占上,这个世道还是好人多哇!”
虽则如此,南晓寒的厄运似乎怎么也难逃脱。在市委办主任的一再干预下,南晓寒因一再闯祸,被周山日报开除公职。而记者部主任,也被免职。值班副总编在全报社做书面检查,扣发当月奖金。李远麦总编因“态度好”,继续主持周山日报社工作。市委办主任在稿件上的批语“文责自负”使他逃脱了自己的责任。
“一个空洞的会议消息造成实在的人物悲剧!”南晓寒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社会上少了名记者,而诗坛上可能会多了名诗人!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陈果的心快要憋炸了。屈辱,愤怒,悔疚,悲伤,五味俱全,一言难尽。关韬的举止令她彻底失望了。在这个被权欲熏黑心肝的男人心目中,妻子竞成了他飞黄腾达的筹码!他耍尽手段,把涉世不深的陈果骗到手,又见异思迁,像脱掉一件过时衣服一样抛弃了她,而且丧尽天良把自己当礼品送给主子,以求荣华富贵。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和关韬姘居的歌厅小姐,竟胆大妄为,公开跑到家里兴师问罪,与陈果叫板。一种对负心汉的报复心理笼罩着陈果的心田。
“喂,晓寒吗?”她在客厅里沉思好久,终于下了决心,拨通了南晓寒的手机。
“哪位?”时乖命蹇的南晓寒,正一人走在周山市郊区一个偏僻的田间土埂上。他有一个习惯,每当心情不好时,就独自漫无目的地散步,直到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腿疼,仿佛才得到解脱。
从报社出来后,他逃荒似地遁出繁杂热闹的城市。路上车多,人更多。他在路上郁郁而行,自行车、摩托车穿梭而过,人行道上一对对情侣正在黄昏的大街上相偎而行。南晓寒想,世界上最倒霉的也许只有他自己了。这个讨厌的世道真是没有正常人的活路。
正处于迷茫消沉之中,腰间的手机响了,而且是他喜欢的“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铃声。他厌恶地以为又是什么骚扰电话,没想到低头一看,是陈果家里的电话号码。心里便涌过一阵暖流,只觉得温存的阳光穿透麻木的皮肉,照射着一潭死水,重新荡起生机了。
“那天,我在火锅城用酒泼你,让你在领导面前丢面子,你不会怪我吧?”陈果跪在沙发上,说着话,眼睛却望着楼外面空荡荡的蓝天一角,盼望有只鸟飞过来。大自然有时也是单调乏味的代名词。
“傻瓜!咋会呢?”南晓寒坐在田野间一块残碑上,随手拔掉几根野草,心平气和的。口气极像一个兄长与妹妹谈心。
章节47
47。疯狂
“晓寒,我不是嫌你讲的段子带彩。不是的。我想起了有些流氓成性的男人,我泼的是关韬那样的猪狗男人,而不是你,晓寒,我的心思你懂么?”陈果真情的对他说。
“陈果,我又不是弱智。”
“那你咋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来个电话?难道那些无聊的新闻就是你活着的理由么?”
“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我咋听你像唱戏?你们男人,真让人不敢相信……”陈果埋怨道,“晓寒,我这会儿最想见的人是你。咱们找个地方躲几天,怎么样?我在周山市如果再呆下去,会闷死的。人啊,生不如死!”
“傻瓜!你咋说这样的话?”南晓寒听着电话那端陈果的语气,立刻忘记自己的不快,全身心为远方的女人担忧。“你要快乐点,不要亏待自己。我先跟苏州的同*系一下,咱们去那里旅游吧?”
“好。我等你。”
南晓寒在a县师范的同学江文涛毕业后,随父母调到苏州市某干休所工作。江文涛是他们师范学校唐朝诗社的副社长,与南晓寒同一宿舍,睡上下铺,两人关系甚笃。到南方后,几次催南晓寒过去玩儿,他已在苏州娶妻生子,搬进三室两厅套房,吃、住不用愁。
南晓寒回市区后,立即与江文涛联系,安排好一切后又通知陈果,第三天晚八时,两人坐火车离开古城。在火车上,陈果消沉的心情随着渭河、黄河的退去,逐渐轻松快活起来。两人在上海火车站下车后,转乘长途汽车,来到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