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大点声,我听不见你的话。我这部‘电话’也坏了,也成了免提!”
程实大声说:“你用我的手机好啦!”说完才知道中了陈果的计。因为大家全听见了他的私房话。他的脸上现出窘态。
陈果得意地拿起手机:“原来是为了赠送我一部手机,你才破坏了电话。头,谢谢你,是我错怪了你的一片好心啦。”
人们哄笑。程实十分狼狈地又拿起报纸,挡住了自己的脸。
报社部办公室里,姚晓津坐在桌前,翻看一本画报。
美术古家栋坐在他对面,正拿着速写本,给姚晓津画素描。
姚晓津发现了,故意扭过身去。
古家栋长得像从某个画报里走下来的名士派艺术家,萧洒风趣,身穿名牌牛仔装,伶牙俐齿,风流倜傥。
他一边画,一边俏皮地说:“别动,姚晓津,我只要一分钟,请你属于我一分钟。”
姚晓津不许他画:“你别侵犯我的肖像权。”
“只有我能把你的美丽留住。”他意味深长地笑着,姚晓津躲开他的目光。
他很快画完,只在姚晓津眼前一闪,就放进抽屉。里面已有一迭晓津的画像。
姚晓津欲说什么又止住,又低下头去看画报。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古家栋你看,印度居然有一个村子,男女老少一张脸,全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彼此都没法辨认出谁是谁,只好从穿衣服上区别……”
古家栋凑过来:“哦。我过去常想,如果人都生得一样就好了,不会有美和丑的比较就没有歧视。现在看,人长得一样反而麻烦。不过……”他痴迷地盯住姚晓津,“就是全世界的人都长一个模样,我还是能认出你来,因为没有谁会像你生得楚楚动人却每日暗锁眉头,快当新娘了也不快乐。”
“谁说的,我很快乐。”姚晓津调整着表情:“古家栋,你还小,怎么会懂得大人的悲哀?”
古家栋故意装出气呼呼的样子:“晓津,你千万不要再对我说,你还小,这是最让我吐血的事,我只比你小半岁。我要是早来报社一年,哪能让那个耿涛做新郎。”
姚晓津被他虚张声势的表隋逗乐了。讥讽地说:“那你就等来生吧,你不是说,人死后灵魂会*吗?”
“那不行,我要后来者居上,我要从耿涛手中夺美……”他目光炯炯地盯住姚晓津,姚晓津慌忙避开。
此时,陈果走了进来。姚晓津起身拉住她:“我正要找你。我要领你去见一位大师。”
“晓津,什么大师小师的,他能帮我拉广告嘛?”
姚晓津神秘地说:“他能带你上天堂一游。你去不去?”
姚晓津是陈果的同窗。她是个奇异的女子,处处与众不同,不甘平庸,满世界寻找奇迹。她的眼睛很圆,描了眼线后显得又深又大,装满了渴望也装满了厌倦。她的眼神飘乎不定,时时掠过青春期贞洁的惊恐和疑虑?眼睑下有淡淡的黑晕,那是些化不掉的寂寞夜晚。
略有些上窄下宽的脸肌肤细腻表情高雅,笑容灿烂如向日葵。她的嘴很小,气鼓鼓的红唇,使她尽管思想深刻如千年女巫,人却浪漫如纯真女孩。她思想怪诞性格叛逆,每天从诗歌到散文地做精神贵族,最通俗也不过到达小说,脚不沾红尘地在虚无中生活。
她拉着陈果出了办公室,在5路车站点等车时,给陈果灌输奇思异想。
“陈果,你还记得我们在上学时,我俩读《西游记》,因为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七十二变而大哭一场;读《红楼梦》,又恨自己不是林黛玉,化不成绛珠仙草,又哭了一场?”
陈果一笑:“怎么能忘。我现在还期望自己出身不凡。你看这满大街的人,满脑袋功名利禄,一想到咱们也和他们一样,每天就是穿衣吃饭睡觉,平平淡淡一活就是几十年,我就想自杀。”
姚晓津神秘地一指天空:“哎,陈果,我现在向你宣布:咱俩也不是凡人,咱们是天上的!”
“什么,什么叫天上的?
“我刚刚结识了一位高人,他叫李仁福,是个还俗道人。他给咱俩算了命,说咱们的前世,果然不是在凡尘,而是在天上。你在第七层天,我在第四层,你比我高三层呢!”
陈果满脸疑惑:“真有这种事?晓津,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这好像是《镜花缘》里的情节,现在可是跨世纪的2010年啦!”
姚晓津不快地说:“咦,你平日里到处找奇迹,一旦奇迹来临,你又开始怀疑,就像‘叶公好龙’一样!”
“我相信有但丁《神曲》里的天堂和地狱,可一旦……”
“我带你去见*,就是让你眼见为实,他能让咱们大白天梦游天堂。光听我说,你可能不相信,甚至会觉得可笑。可是,只要见到*,你就会觉得他真是一位奇人。你猜猜他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做什么?”
姚晓津满脸崇拜地说:“他正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用气功改变人类的灵魂。先不说他能否成功,他的情怀就太伟大了,真是感人至深。”
陈果点头附和说:“倒也是。现在中国人都在忙着挣钱发财,这位大师做的事,是够感人的。”
汽车快开了。服务员在喊:“喂,你们俩上不上呵?”
姚晓津和陈果挤了上去。
姚晓津一边挤车,一边厌恶地大声说:“得让大师先改造一下这些人的灵魂,一共才十几个人,偏偏挤成一团。”车上的人对她侧目而视。
姚晓津和陈果在一座农户式二层楼前停住。这里挂着一个牌子《李仁福气功理疗中心》。
姚晓津崇拜地用手摸摸那块木牌:“就是这里。陈果,我的心都加快了跳动,这是一处圣地。”
她叩门,一个满面愁容的妇女打开门,把陈果吓了一跳。
“这,这就是大师呀?”
妇女警惕地向“找谁?”
姚晓津忙说:“我们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