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板起了面孔,说道j“这算什么贵重礼物,你就当成老山前线那个排长送你的肉罐头好啦!”
一提起那个排长,空气又凝固起来。陈果只好双手接过那个小盒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总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在前线,一块铂金表有时真不如一盒肉罐头值钱哪……”
陈果接过表,给李总敬了一个礼,走出房间,依在门外的墙上,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她看看那块金表,嘀咕道:“真是个怪老头,金表怎么能叫肉罐头?”
陈果兴冲冲地离开了财保公司,包里的bp机又响了起来。她恨恨地说:“一定是程实那个老色鬼,把我像扯线木偶一样提来扯去的。”
她本不欲理睬,可又一想,该气他一下,今天一下子拉到了二百六十万,我和耿涌的任务全完成了不说,再加上一个人的也差不多了。我应该马上回话告诉他,把他气晕了。
陈果拿出手机,一读号码,才知道不是程实的,又是那个王治的。
她轻松地一挥手。“去你的吧,本姑娘完成任务了,不怕你了!”
她对着手机作了个鬼脸,在放手机时,随手从包里拿出了零钱,买了一支冰淇淋,边走边吞。尽管冰得牙疼,她还是感到无比痛快。接着,她在公共电话亭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程实。陈果本来想气他一下,却脱口说:“耿涌在吗?让他接电话。”
程实一听,愤愤地说:“耿涌不在!”“怦”的一声放下了电话。
陈果感到不对劲。凭她的经验,往日程实一听到是她的声音,总会多粘乎几句,今天却没了这份邪心,他这是怎么了?
她放下电话,又给耿涌打了仑传呼。不久,耿涌回了话。陈果急切地说:“耿涌呀,你怎么感谢我,李总让我给攻下来了。”
耿涌一听是陈果的声音,十分激动。
“陈果,程实说我们同宿一室,败坏了报社的名誉,要处分我们,我是有嘴说不清了。”
陈果手中的电话机险些滑下来,她惊叫道:“他怎么知道的?”
耿涌气冲冲地说:“鬼才知道他是怎么探听出来的,你这个玩笑开得可太大了。”
陈果觉得又气愤又内疚。
“耿涌,对不起,我牵连了你。”
陈果放下电话,一边生气一边笑。气的是程实如此卑鄙,小题大作,笑的是耿涌被程实推到了她这边。
陈果记得一个干公安的朋友说过:共同受辱的人最容易亲近。在路上,两个不相识的男女被人一起打一顿,一定会成为莫逆之交,感情一下子就升了级。陈果自言自语地说:“还真得感谢程实这一棍子,把我和耿诵打到一起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到脸在发烧,路过街上的玻璃橱窗时,往里面看了一下,却没法看清自己的表情。她骂了自己一句:“莫名其妙!我难道会爱上那个石头蛋不成?”
她用力摇摇头,神情古怪地疾走起来。
姚晓津和耿涛的新婚之夜,圆月像笑脸一样高挂苍穹。姚晓津常在心中把耿涛唤作“月亮王子”。此时她偷偷望望月亮又望望耿涛,把满月当做圆满的吉兆。殊不知,这个夜晚惨白的月亮,将永远成为她心头明亮的阴影。
白天的婚礼宾客盈门。姚晓津身披婚纱,与耿涛走入教堂。陈果作伴娘,神情古怪地跟在姚晓津身后。耿涌作伴郎,他脸上带着憨笑。
耿涛风度翩翩,神态沉静优雅,皮肤白晰,双目有神,爱意无限地挽着姚晓津。
这一对幸福的新人对即将来临的灾难却}昆然不知。
夜晚,宾客散尽,耿涛轻轻关上卧室的门,脱下西装,用姚晓津心仪的闲闲的姿态,斜依在门上,目光炯炯地打量他的新房和新娘。
姚晓津站在床边,也仿佛在摹仿他的动作,看看新房又看看新郎,两个人禁不住相拥而笑。姚晓津突然发现门后一个大大的“嚣”字,遮住了半个门,便叫起来:“谁贴的,我怎么没看见?”待知道是耿涛偷偷贴上去的,她口里说俗气,心中还是欢喜,站在那里仔细端详,觉得右边的喜字是耿涛而左边的是她自己。每次并排和耿涛在马路上骑车或步行,她总在左边,下意识地靠近危险的一面。耿涛不解,她亦不说破,戏称自己是“极左派”。
姚晓津正对着“喜”字发呆,耿涛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姚晓津心中一跳,仰起头向后望着他。
此时的耿涛更加魅力十足。他穿着一件浅驼色和银灰相间花纹的丝绸睡衣,姚晓津觉得丝绸那种细腻和高贵正适合他。而他包在织物中的身躯匀称完美,一寸寸肌肉都是活的,那本是青春的诱惑,姚晓津却误认为是爱情的化身。他光洁的额头上沾了亲友洒下的金箔细屑,幽幽发光,和他藏了两颗星星一样动人的眼光互相勾结,令姚晓津*。
姚晓津喃喃地说:“涛,第一次看见你,我以为你来自月亮,我在心里管你叫月亮男孩。”
耿涛用明亮的双眸罩住姚晓滓的双眼,深情地吻着她的前额。
姚晓津又喃喃地说:“曹雪芹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男人都是泥做的。可是耿涛,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一下子就惊呆了,我没想到世界上有这样优雅圣洁的男孩,我想你不属于人间,而是来自月亮。”
她无比满足地伸出双手环住他光滑的脖颈,娇嗔地说:“喂,求求你,别那么美好不好?我都快醉了……”
哪知耿涛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抱起她娇小的身子,一下子便高高举过头顶,在屋子里旋转起来。
姚晓津叫道:“你把我举上了天,可要一辈子都举这么高哇!”
耿涛托举着她到了镜子前,姚晓津看见了自己像小女孩一样羞涩而幸福的模样。镜子前有小彩灯,藏在葡萄叶下,姚晓津觉得那些忽闪忽灭的喜庆的小灯,就像耿涛的热吻,总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跳出来袭击她——幸福地袭击。姚晓津没想到,一刻钟后,这些小珠玑都会悲惨地灭掉,像皂泡一样。
姚晓津兴高采烈地为耿涛递上水晶一样透明的拖鞋让他去淋浴,她自己跑过来舒展被褥。她小鸟一样快速地说:“我五岁起就自己睡一张床了。”又可爱地歪歪头,“你要哪种颜色的被子,蓝的还是红的?这个枕头软和,给你枕。”
她无限柔情地把木棉枕头拍得更松软些,可她没注意到耿涛已经不再说话。他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姚晓津在那张富丽的双人床上弹簧一样灵活伸展的身段,看着她飞来飞去地忙碌。等她把两床被子铺好后,才把她拉到胸前,贴近她的耳朵说:“我俩盖一床……”
姚晓津嗅着他脸上剃须水的香味,陶醉地闭上眼睛。耿涛己激情如火,亲手熄灭灯,和姚晓津并排躺在婚床上,又贴近她耳边怯怯地说:“我梦到过许多次,都是我俩这样躺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