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晓津的声音更低了:“果果,我不信。他和耿涛是亲兄弟,怎么会那么脱俗?”
陈果听出晓津说话不方便:“你那一位一定在旁边监听吧?好,我先不说了,等我有时间,当面讲给你听。”
姚晓津还想问什么,耿涛从卫生间出来,她只好忍住。“好吧,哪天我听你详细说。”她放下电话。
耿涛怀疑地望着她,问道:“谁的电话?”
“陈果的。”
“怎么我一进来,你就撂了?我还想问问她,让她别缠着耿涌。刘玉很可怜。这种三角关系会惹出大祸来。”
姚晓津一想到耿涌成了陈果的实验品,有些担心,脱口说:“唉,她那是实验,不是真的。”
“什么实验?”
姚晓津自知失言,忙说:“说了你也不懂,去做晚饭吧。”
耿涛狐疑地望着她:“晓津,你替我给阿涌打个电话,让他今晚一起来吃饭,我当面问问他。”
黄昏时分,贫民区的住户家家冒起了浓黑的炊烟。陈果背着旅行包走在泥泞的小路上,象个青蛙一样跳过一个个脏水洼。
接到哥哥的电话,她不放心,一下火车就直奔哥哥家。陈东还没下班,陈果走进家门,见陈上游在床上躺着。
“上游,你没上晚自习去呀?”
陈上游呼地一下坐起来。他装病在家是为了编圆一个谎言。此刻,见姑姑回家,便吭吭哧哧地说:“姑姑,我今天感冒了,方才咱家来了一个‘黑衣人’,说了些古怪的话。”
陈果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水:“什么黑衣人?他说了些什么古怪话?”
陈上游故意绕弯子:“他说的话好难懂。好像是四川话,又好像是广东话,最后他说了北京话。”
陈果用手摸摸他的头:“上游,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陈上游鼓起勇气:“姑姑,那个黑衣人说他知道是谁杀了小北小妹。”
陈果一惊,又摸摸他的头:“你说什么?小可怜,弟弟妹妹的失踪,把你吓坏了吧?别怕,姑姑在,你好好睡吧。”
陈上游焦急地推开她的手:“姑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破译了那个黑衣人的话。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陈果给他拉拉被子:“好,你说吧!”
陈上游反倒迟疑了。他有点怕姑姑,他觉得爸爸好糊弄,陈东没文化,遇事爱*。他本来是编给爸爸听的谎话,说给姑姑能不能说圆,他心里没有底。他有点底气不足地说:“他一进门就问我,这里是老陈家吗?我说是。他说,你家是不是丢了两个孩子,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是从外地来这里串亲戚的,在家属区看到了咱们的寻人启示,他突然想起他来时,经过一个山坡,看到一个放羊的正在埋什么。他当时没注意,只记得是看到地上有一件小马夹,是女孩子穿的。”
陈上游停住嘴,观察姑姑的脸色。
陈果紧张起来,抓住陈上游的手:“你快说呀!”
陈上游看姑姑变了脸色,心怦怦直跳:“姑姑,我害怕。我,我不敢说了。”.
陈果只好哄他:“上游,别怕,姑姑在,你接着立。”
陈上游低声说:“他说可能是那个牧羊人活埋了小弟小妹……”他突然哭了起来。
章节95
95。夜半狼来了
陈果失声地追问:“那个外地人现在在哪?”
陈上游不哭了,继续编造谎话;“他走了。他本来就是来串门的,今天他就上火车走了。”
陈果焦急起来,盯住侄儿:“什么,他走了,那,你没问他叫什么名字?”
陈上游不敢看姑姑的眼睛,低下头说:“我没问,我只问了他看见小弟小妹埋在什么地方了。”
“他知道吗?”
陈上游忙说:“他知道。他说,在离咱家不远的后山南山坡下面的小煤窑旁边。”
陈果浑身都在发抖:“他,他真的看见了?”
陈上游看看姑姑,见她神色大变,用手捂住了额头。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姑姑完全相信了他的话。他趁热打铁地说:“姑姑,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陈果跌坐在椅子上:“我,我不敢。你,你等等,我打电话,叫,叫公安局的一起去。”
陈上游的声音有些发抖,失声叫道:“姑姑,别叫公安的!”
陈果在慌乱之中没有理会陈上游,跑到街上,用发抖的手拨动了电话号码——110。
民警记下了她的话,答应等天明出警。陈果放下电话,手还在不停地抖动。
陈东回家后,陈果让陈上游对爸爸讲了一遍黑衣人的故事,她在一边听着又冒出了冷汗。陈东情绪激昂,当下就要上山。陈果惊恐地拦住他:“哥哥,天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还是等白天公安的来了,再去吧。再说,你敢亲手去挖竞争和冠军嘛!”
陈东已*起了铁锹,听到这话,也泄了气,丢下铁锹,抱头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落起泪来。
停电了,报社大楼像一座山黑乎乎的。陈果从哥哥家打的赶回报社,到了门口,她还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程实藏在哪个角落里。确信没人之后,她才飞快地跑进后院,奔上台阶,锁上玻璃大门后,用手捂住胸口,长长吁出一口气。陈果用水泡上一包方便面,一边吃一边心事重重地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这几天,陈果感到程实的眼珠子就象掉在了她的身上一样。她写稿时,感到他从头顶上盯她,她就不时用手去捂头顶,仿佛这样可以把他肮脏的目光挡住,回宿舍后一遍一遍用肥皂洗手。
后来她把桌子拉到一个角落里,面对着墙壁,可还感到他的目光烤着她的脊背,气得她在办公室温暖的环境里也穿着厚衣服。同事诧异,她气呼呼地说:“防蚊子叮。”
开会时,她低着头,躲在人群后面,可是偶尔一抬头,准能看见那双白眼仁大于黑眼仁的死鱼眼,呱咭呱咭地向她眨巴着,毫无顾忌。
此时,报社后院,一个人影悄悄潜入。
陈果身穿内衣熄灯准备入睡之前,又下了床,摸着黑出来,用手摸摸门确已锁好,才进屋重新上床。每次锁上玻璃大门,陈果都不放心,隔一会,就从房间里跑出来看一下。有时躺在床上了,她还要爬起来,去摸摸门是否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