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尝问:“用兵当何先?”
对曰:“莫如爱。”
帝曰:“威克厥爱可乎?”
达曰:“威非不用,要以爱为先耳。”
帝善之。
《宋史列传一百八》
淳熙二十一年冬十月。
赵光,贝州兵马都总管,驻守清河。魏博信至,言军乱冉亡,光亟召诸将饮议。酒酣,诸将皆剖心表态,愿与赵光死守清河城。言语间,忽有兵卒来报,城下一少年公子,领一众约百人,自称齐山华子西,奉拜帖于将军。子西君子令名著行于世,不便怠慢。光初闻冉败,已阴有转投河东之意,子西之来,正中下怀,即领一众出迎。
添酒回灯重开宴。
赵光为子西引见左右副将,马军都统乔翎,清河宿将;步军统领赵松韵,光之长子也。华子西谦谦亲和,自述此番前来,只助力清河守城,抵御流寇,非有他意。河东王更以工匠六十七名随行,造作新制神臂弓以助清河。
宾主尽欢,相与定交。
居数日,劇盗戚方北上抵城下,分兵四击。光募勇敢劫之,贼惊扰,自相屠蹂。须臾,戚方军列砲具,立石对楼。子西令工匠编竹若廉揭之,砲力小,不能伤。子西又令取桱木为撞竿,倚女墙以禦对楼,贼引却。子西曰敌势怯,出击必胜,请行。乔翎曰:戚方多诈,持重为上,又暗言不可使外人领功,光遂令其子松韵率队出击,贼阳退,松韵追之,伏发遇害。光亲领军出,大破贼,贼遁去。初戚方围清河,与其副并马巡城,指画攻具。子西以书传矢射其副马前,言:戚方穷寇,天诛必加,汝为蔡家子,何至附贼。”二人相疑,攻稍缓,始得为备。光亦因丧子而迁恨子西。
乔翎,祖魏博节度使乔沅望,早孤。美仪状,善射。尝牙门水斛满,以箭射之,拔箭水注,随以一矢窒之,人服其精。翎意子西恃河东之势而来,必翦除土豪以占清河。不敢强横突显。奉爱马美姬于赵光,示以弱。然子西以爱为先,屡以恩信得人心。
尝有魏博凶寇数千扣城,子西擐甲登城,令壮士以神臂弓射走走,开门纵击,斩首数百级。所获羊马金帛,悉以赏军士。
又有魏博老弱畜产北过清河,左右欲邀之,云可获万万。子西曰:“彼非敢迎战,逃死耳,辄出者斩!”
淳熙二十二年正月。
临西李富鼓众乱,贝州之附者合数万人,光以二千兵属子西禦敌。子西激励士气,众皆死战,大破之,斩富,余党奔溃,乘胜追击,西出清河城五十里,贼尚有万人。子西领护卫十骑夜造其营,呼曰:“河东军至矣,亟束戈卷甲,吾能保全汝,共功名。”贼骇慄请命,因跪进牛酒。子西下马解鞍,饮啖之尽,于是众悉就降。黎明,不见河东军至,始大悔失色。
淳熙二十二年二月,清河稍定,子西出巡。
汪善者,恩州巨寇也。拥兵七万,车千乘,因魏博军乱欲占清河。子西单骑驰至善营,泣谓之曰;“魏博军乱,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精魂无依。当此危难之时,使有如公一二辈,岂复有人间惨祸乎?”善感泣曰:“敢不效力。”遂解甲降。时杨进号没角牛,兵万余,王在、李贵等各拥众数千,往来恩洺、大名,侵掠为患。子西躬亲前往谕以祸福,悉招降之。
淳熙二十二年夏四月,清河上下恬然,子西上书李客论赵光。其言曰:光性吝啬,唯恐不足于财。然能吏也,有政声,号强明,下属望风震惧,豪滑为之敛服。为政识后先,州民赖之以安。民讼皆决于庭,受罚者不怨。使之守清河,可保万全。
子西又请往魏州助疫,不及令至而已行。
十日后,魏州急报,子西染疫危殆。李客飞书急令吴麟自馆陶驰赴魏州视疾,不可为矣。寻卒。
淳熙二十二年夏五月,吴麟扶柩归,且上子西遗作《翠微平东策》。客大恸,数日不沾米浆。麟暗言子西之死有疑,非死疫也。客震怒,下令按察。
初赵光遣幼子梅韵往返交通,述归降之意。梅韵闻子西丧,疾驰至邯郸,求见李客。
梅韵:“子西公子之去清河,众人皆言乃吾父因大哥之死记恨公子,暗害公子。吾父虽非坦荡义士,亦曾与公子有龃龉,但数月以来,子西与吾父通力协作,共谋整编新军,眼见事成可为,吾父怎会于此时自断臂膀?
吾素仰慕公子,常常叨扰,公子待吾亲厚,二月始论整军,三月公子也曾收了吾祖母八月中之寿宴帖,然四月己酉,公子忽言要离別,与吾整匣书信,嘱吾务必转交吾父。次日匆匆而行,乃至吾父不及践行。吾妄自揣之,子西公子匆匆南行之由乃解此案之关窍。吾请奉薄力助殿下查明此案。”
李客闻言奇之,梅韵不及弱冠,心思缜密,犹胜老吏。擢为掾属,参谋刑狱。命梅韵暗查子西之案。
五月末,赵光从子寒韵单骑夜扣邯郸宫门请见。入厅遥见李客,跪拜嗑首出血,声声嗫嚅:“求殿下宽宥赵家。”
李客:“???”
赵寒韵:“害子西公子凶手已就法。乃赵松韵之妻折氏。折氏私下所为,赵家虽有管束不力之罪,却无半点涉罪。求殿下宽宥!”
李客:“赵松韵遣汝来?”
赵寒韵:“事发突然,未及知会小弟,寒韵奉叔父之令,前来请罪。”
李客:“事发突然?”
赵寒韵:“前日长嫂,不不不,恶妇折氏畏罪投缳自绝。有谢罪血书为证。”
亲卫展帛示李客。
“十步剑,取得华子西,与卿重聚。”
寒韵:“大哥花名十步剑客。长,……恶妇折氏喜以此称之。”
李客心道:“赵家称此“谢罪书”?”
李客未多言,遣之。
居数日,梅韵至邯郸。
李客:“凶手折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