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回头怒视，“你这”，一个骚字就要蹦出，想到身旁孙子，忙住了嘴换口气继续说，“婆娘我孙子还在这别搞那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

白川站在白愁身侧做了一个五岁之后就再没做过的动作，他伸手紧紧扣着白愁腰带，跟在一旁不敢正眼看那位姐姐。即使他已经知道这位姐姐的身份，知道这样很没礼数。可刚才的一幕实在可怖，他短短的生平中第一次觉得会死，几寸距离，万念俱无。如在那位姐姐身上有股气势，偷看一眼就让他觉得又来一枪，特别是那身甲胄鲜红如红缨。

白愁看自家孙子这副模样，那个心疼，不住的怪骚婆娘胡来，哪能这般对后辈。最后干脆不理女子将军，背起熊上山，气归气，但总归是老友见面，往日也就算了他知道骚婆娘不会要那些花哨玩意儿，但现在正好借花献佛，这他娘还是孙子打杀的想到这老人啐了一声。

白川见爷爷背熊想也没想想绕到背后托熊，眼角余光扫见那位姐姐站在爷爷旁边笑着看自己和爷爷，强忍惧意深吸口气，硬着头皮与那位姐姐道了声“姐姐好。”话一出口，前面的白愁脸色古怪，有心想纠正一下孙子对这位奶奶辈的称呼，就听见骚婆娘爽然大笑，听上去开心极了说了句，“小弟弟好啊！”

白愁脸色一黑也懒得去和那位洒脱随意的婆娘纠缠，只在心里呸了声，不要脸。

白川难得腼腆一笑，觉得笑起来的姐姐好像不那么可怕了，就是一身铁甲仍是红的让人不敢久看。

弋凉看小家伙害羞托熊而走的模样，想起先前傲然自若立在树冠的身影，前后变化，判若两人。

其实在白川站在树顶的瞬间，弋凉就已经察觉到了起初她便不在意，后来发现是一个孩子立在树冠，还看自己练枪似乎进入了一种顿悟境界。她就误以为是一位身貌定在孩童模样的山中修士。这才心生试探之意，朝那树冠扫了一枪算做打招呼。然后她见那修士后仰倒去，以为是与自己谦让，还特意停枪友善的与其挥手告别。直到那一刻察觉孩子身上全然没有灵气动荡，弋凉才觉不对劲，飞身瞬至。不曾想真是个凡人，还是老友孙子。

弋凉越看白川越觉得有意思，想起起刚才一幕，月光风雪，孩子立在书桓如立空中，如在平地，看着自己方向的双眸如摄白芒，可不就是山中山外所说的仙风道骨。她好奇的问道：“小弟弟叫什么？不怕高？”

白川随着爷爷的步子慢行，前面被黑熊挡住，他只能余光看两旁路况，所以他很自然的发现那位姐姐一直在看自己，虽然不大笑的姐姐也很好看，可就又有点让他害怕了。听到问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介绍，爷爷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头看向另一边，声音轻如蚊蝇，“我叫白川，是白家长孙。不怕。”最后两字几乎和被风雪一吹就散。

前面白愁哪听过自家孙子这么和外人说话，知道是吓的连人都怕了，自言自语嘟囔起来，“忒大个人，孩子也他娘的欺负，他娘有本事打国师去啊，那不也是个。”

弋凉全当没听见白小子的自言自语，脑中灵光一闪，说了句这个氛围下注定自讨没趣的话，“白小子，以后你孙子从军让他来我这啊！”

“滚！”

风雪里三人慢行，白愁不再开口，弋凉也不再自讨没趣，转和身旁孩子有说有笑，基本都是她说孩子听。偶尔问一些关于西境与练武的问题，孩子才会回上简句，孩子偶尔会有些结巴，但有时又很伶俐。其实弋凉有个毛病从军多年的她，，在军中耳濡目染那些荤话荤事，自身又是个随性的所以聊天特别容易蹦一些孩子听不得的言语。

每当这种时候白愁就会重“哼”一声瞥向那位女子将军的眼神，大有骚婆娘你再教坏我孙子我就用熊砸死你的意思。

弋凉也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真的开荤腔。

风雪盖着黑熊变成了白熊三人身上都有不少积雪，直至那个老人脚下打滑，弋凉才猛的想起白小子不再当年，一身灵气震荡，白川只觉微风身旁起，轻拂过面，然后他便看见身前黑熊上的积雪爷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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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位姐姐的，尽皆倒卷，那一刻像是一场地上落雪，向天落雪。

。。。在这之后再无风雪近三人，白愁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将军，然后问向自家孙子，“川儿，可想修仙？”

等白川回完一句话老人看向大将军的眼神就更凶狠了。

弋凉哪管白小子的情绪听的开怀大笑。

“爷爷，我想学姐姐的枪法！”

弋凉笑着问那个让自己饶有兴趣的孩子，问了一个在孩子看来明摆着的问题，“你知道我是谁？”

白愁瞥了一眼，哼道：“不收？”

弋凉摇头，收了嬉皮笑脸，“我从不收徒。”

“一点机会？”白愁不死心，若是孙子能与弋凉学枪，绝对比跟他学要强上百倍。况且老人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很多都教不了孙子了。

白川正想回答姐姐那个简单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几日常常被爷爷和父亲叔伯提起的大将军，齐国大海军。

弋凉看向孩子，转望向那个被熊挡住全部身子的老人，想了想说，“这次来不及，下次我若还能过城”她停下话指了指白川，“就给你一次机会，到时碰到我一下，我便收你做徒弟，怎么样。”

这话弋凉是对白川说的，所以白愁没有替孙子应下，他知道自家孙子的性子，虽骚婆娘没有直接应，但老人脸上已是笑容灿烂，红光满面。

齐国大将军一号举国闻名，不管是陋巷孩童还是深宅世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少有人知，有一杆红缨枪在江湖无敌，让山中敬畏。持枪之人更有一个极大的名号。

枪圣——弋凉。

这个名号只有白愁一人知道，也没与家人说起过。毕竟对他们这些凡人来说，这种山上，江湖的事，无甚意义。

所以不知晓缘由的孩子看向那位姐姐的眼神反倒没之前那么害怕了，灼热又渴望，点头很认真的说了声，“好！”

白愁突然大笑出声，“不愧是我白愁的孙子！”然后弋凉一句无心之言再次让老人沉默了，这次连老人身后的耗子也不早言语。

“你没教她刀法？”说完弋凉就后悔了她只是很自然的想起了战场上白武痴的凌厉刀法，于是很自然的顺出了嘴，连她自己也是出声后才反应过来。

于是三人沉默上山，然后本来是迎接大将军的爷孙，最后反而像是被大将军护送上山。

站在山顶，白愁看着一座座整齐的军帐，恍若隔世。丢了背上黑熊，他缓缓坐下。看着一团团从嘴里跑出的白气，神色落寞。

将士们见到那位气喘吁吁的老人，粉粉上前已军礼相见。

白川坐在爷爷旁边看着爷爷与他人军礼相见，没有蹩脚去学，也没有去打招呼，默默坐在老人身旁，把所有时间留给自己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