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全然不当回事，一个劲的笑答，“没事没事。”，双眼扫过街道，冷冷清清，没什么商贩行人，只有几个猎户在卖些皮毛，兽肉。

“真安静。”

““冬日农事闲淡，所以没什么农人，最近好像又有战事很多商贩也都不来边郡了。”侍女轻声解释，心里有些伤感，城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她们这些偶尔出来采购的下人，感触最深。原先是青年当家的店铺几乎都换了老人，一些店铺更是直接关门，小姐最喜欢的那家包子铺没了，年轻人和孩子也少了很多。

“西莽子。”白川轻轻言语。拐入一条大街，眼前人来人往比其他街道热闹许多，大街尽头，有一个算命摊子，没挂幡子，没摊画有道图的黄布，简简单单一桌一椅，一个绿竹签筒。

这种门面连江湖骗子都不如的算命摊子却是挤满了人，尽是些少女妇人。

桌后道士正在给一位女子看签，突然他站起身，看向街道尽头的拄拐身影笑眯起眼。惹得旁边女子心醉，有女子伸手想摸道士脸颊，尽数被道士躲过。

道士好像形在此处身不在此，看得见摸不着，走出人群看向街道尽头的视线再无遮挡。

白川看见那名道士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停住了脚，在道士穿过人群与他双目对视时，孩子猛然转身如生大病嘴唇颤抖面色惨白。一阵慌乱的“哒哒”。

碧春正看的痴迷，心想便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也不如那道士好看。听见身侧拄拐声，碧春回过神望去，大少爷走的比来时还快，好似逃一样歪歪斜斜的拄拐奔跑。

笔春赶忙转身跟上，见大少爷脸色惨白，急切关心道：“少爷怎么了？慢些慢些，到家我就去清大夫！”

侍女以为大少爷是突然身体不适，慌张间又不敢丢下行动不便的大少爷先跑回家喊来大夫先做准备，只得跟在一旁担心不已。

“哥，哥。”侍女怀中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喊了一声。

听见妹妹声音白川猛然回神，仿若突然从虚无缥缈的天上云间落回脚踏实地的人间，他稍觉安心，片刻静默后说，“没事，没事，回家休息一会就好。”

侍女仍是不放心，却也不多说，心中打定主意到家一定要请大夫看看，刚才大少爷的一脸病容实在吓人。

大街上道士无奈，手中还拿着那根先前女子所抽卦签。道士拿签当扇敲击额头，轻轻嘟囔，“好人难做。”

道士走回摊子准备为那女子解释解释，卦象中的君子与她何干，生的伶牙俐齿，长得丰神俊朗，没关系也能说出个关系来嘛。

原来卦签所写是那，“君子终日乾乾，夕阳若历，无答。”

........

自这一天起，城东多了个连江湖骗子都不如却生意极好的算命t摊子，准不v准没人在意，倒是道士的美姿容传遍边郡，甚至有不少人远道而来，不算卦只看脸。

那日后白川不再出门真的安静休养，吓得全家上下都过来关心问候，四姨更问了个不适龄的问题，“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白川只是摇头也不怎么言语，不放心的一家人请大夫确认过没事也仍是担心。直到行走自如的白川重新随白愁习武，恢复了些往日精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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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才放下心来，当是孩子闷坏了。

比起以前的练拳，白川多了一样功课，练枪。

七岁白川身高四尺左右，想要练枪就必须寻把适合的长枪，木枪太轻肯定不行于是白愁带着白川去铁匠那定了把五尺铁枪。

从此白川枪不离身，出门练拳也要背上，斜斜一背随白愁练过冬春。

春风和煦，满城花草香，这一年，白川八岁。

阳光刺眼，天气渐热，离着炎夏即将到来。

除了边关的白庭山与四叔白禾还有嫁人的三姨。

一家人坐在议事厅，神色郑重。

面向大门两个首座上白愁端坐右首，左首无人，中间茶几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箱。

坐在陆青梅旁边的白川一下子就认出那个箱子和娘亲的宝贝箱子样式一样，同样的红底雕卷云，同样的清香满堂，就是比娘亲的箱子要小很多，白川看去估计只能放个拳头大小的事物。

到底不是一般孩子，知道今天聚在一起气氛严肃肯定有大事，没由着自己的好奇随意发问，安静的等首座的爷爷开口。

“三日后，卷云宗开山，凡持云牌八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可被接引入山试炼。”白愁看向众人，视线扫过每一张脸，最后停在白川身上。白川隐约猜到今天要说之事，事到临头心静如水。白愁继续道：“川儿今年八岁，可持玉入山，修行事我懂不多，但知第一步登山，全在天意。”老将军停了一下，因为有人轻叩茶几想要出声。

白川寻声看去，四姨开口问道：“何不再等两年，川儿早慧，若是再过两年说相信川儿遇事能更加应对自如。”嫁给白禾的妇人也曾听夫君提过山中修行一事，因为玉牌只有一枚所以夫君是十岁去的，虽没成功但好歹体验过一回山中术法。

白川听见四姨的话害羞的挠了挠头。

白愁等儿媳说完，开口解释，“庭山他们三人都曾入过山，据他们所言，试炼次次不同，其中一次露山亨是山门未进便回了。”说到这他扫过左手的次子一眼，见其面色不变，接着说，“所以我相信试炼不会太难，与年龄也无关，主要是天赋。陈仙长也与我说过，修行一事皆在天命，修得便是修得，修不得再多用功也是无用。”

白愁说完静等发问，经历过孩子三入山门还和一位山中仙长有些交情的老人，在这件事上无疑是最有话语权的。

陆青梅叩一声茶几，欲言又止，慢慢问出那个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不问又放心不下的问题，“会不会...”

最后一个字她甚至没敢说出声，白愁也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知道儿媳所想何事，直接摇头道：“不会，山中仙术，非你我能想。”

陆青梅松一口气学，笑逐颜开拉起儿子的手放入怀中。

见无人再问白愁看向孙子，露出笑脸“川儿可有想问的？”

今天之前百川都不知道家里有什么玉牌还能入山试炼，修行事更是啥也不懂，自然摇头无言。

“好。”白愁点头，再次望向众人，宣布道：“三日后川儿入山试炼，川儿你可愿意？”

白川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娘亲，然后看过二叔二姨，四姨。四周皆是希冀与相信的目光，孩子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扑面而来，若是拒绝会让很多人伤心。于是他用力点了点头，下定决心，“愿意！”

首座老人大笑向孙子招手，待孩子来到身前打开茶几上的箱子，一块如云团的事物出现在众人眼前，有好奇有怀念有感伤，几人心头各异。

白愁双手取出玉牌，将其挂在孙子腰间，告诫道：“玉佩要一直在身，三日后入夏，早晚不定会员仙长接引。”

白川看着腰间玉佩好奇无比，摸了摸手感竟与白玉一样看上去却如云团，惹的孩子玩心大起。听见爷爷的话白川罕见的与老人行礼，答“川儿，记下了。”

议事结束，白川三日不可习武，要为即将到来的试炼做足心身两全的准备。

所以结束后白川没跟在爷爷身边，难得的跟娘亲同行。

陆青梅牵着白川的手，开心也是开心的，只是妇人怎么也笑不出来。孩子远行哪个为娘的能真的宽心，纵然知道这一路有仙人照顾也难免心中惆怅。

“川儿，去了山中尽力而为便好可别勉强了自己”

“在仙人修行的地方可不能调皮，要听仙长安排。”

“若是太难了便放弃，仙人会送你回来，晚些你也别急，娘亲都在家里等你。”

“见了新奇的物件可少摸少看，娘听说仙人们忌讳很多。”

.......

所以f妇人走了一路念了一路。

孩子大概是明白了远行离家的愁绪。往常对娘亲的唠叨避之不及的孩子，一反常态安静的听着，偶尔还会出声回应：“知道了。”“嗯。”

走至院落，妇人蹲下身好好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捏了捏儿子的脸蛋然后将其拥入怀里。

白川一直在笑，头靠在娘亲的肩头，他神手拍拍娘亲的背安慰道：“娘，我一定会成功的！”说完他觉得还不够，轻轻加了句，“一定要成功的。”

心念变化间一个青年的面容突然被他想起，是那个城东的算命道士。那日之后白川去城东都会刻意绕过那条街，绕开那个道士。他很肯定自己是害怕的，害怕那个道士，他怎么也忘不了见到那个道士的第一眼。是一股无形气势，比起弋将军那一枪带给自己由外而内压迫感不同，那道士带来的是由内而外。

现在的白川还不能清楚的明白这种古怪感觉与莫名惧意是什么，因何起。

陆青梅松开儿子，在i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羞的孩子叫了声，“娘！”妇人莞尔一笑，怜爱的看着孩子言语温柔，“川儿，娘知道你心思重，比其他孩子懂事早。娘看的出来，其实你不太，”妇人没有说出那个真相，她轻柔的帮孩子理过发丝。

“若是没有成功，川儿不要太伤心，不要太难过，不要愧疚。我们一家子普普通通，挺好的。”妇人本想说个平平安安，可知道家国境况的她没能说出口，似乎不说出口就不会有失望，心头就能安心几分。

白川擦去额头吻痕，对着娘亲额头突然袭击，然后笑着跑进院子，边跑边喊，“娘亲我可去翻你的箱子了！”

陆青梅起身，擦擦眼角，佯怒的说了句对白川来说极吓人的话，“川儿可很久不曾练字了。”

白川立马焉了，小跑回娘亲身边牵起娘亲的手。

院落里日头正好，晚春的风，吹过梅树，绕过相谈甚欢的一大一小。

一场晚春过堂风，正巧见母慈子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