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高地上垂下了绳索,将叶勒思等人拉了上去。
叶勒思嘴角微微一勾,看着狼狈的元书祎,道:“其实本将也舍不得你死,所以啊,跑快点吧。”
梁远回头冲元书祎喊:“阿柯快跑!”
元书祎压下眸中疯狂的恨意,转身便跑。
保命要紧,许书言也没认真看,只道:“你受伤了?”
元书祎捂着伤口,道:“小伤。”
梁远急道:“阿洋掉下去了,我们得下去寻他!”
许书言咬牙道:“该死!我们先躲过这个雪崩吧!”
元书祎看着前面的高树,道:“去那棵树上。”
梁远苦恼道:“太高了,上不去啊!”
那是一颗婆娑树,枝干离地面很高,没有助力根本就上不去。
元书祎猛跑几步,踩上了崖壁,一跃而起拽住了婆娑树垂下的枯藤。
梁远和许书言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如同灵猴一样矫健的少年。
元书祎拽着枯藤上了离地面最近的一条枝干,立即又拋起枯藤缠住了上方的枝干,借力树干跃了上去。
她放下藤条对下面两个目瞪口呆的同伴道:“上来!”
梁远看着身后逼近的雪崩,急急对许书言道:“你先上!”
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许书言皱了皱眉头,学着元书祎的动作借力岩壁拽住了枯藤。
粗糙的藤条摩擦着元书祎的手心,她咬牙道:“梁大哥也上来,我行!”
梁远很想问一句,这还行,你是人类吗?
他没时间犹豫,在许书言下方拽住了藤条。
元书祎见他们都上来了,便拽着藤条毫不犹豫的跳在了下方的枝干上。
“卧槽!”许书言活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两人胆战心惊的站在枝干上才吐出一口气,梁远腿都发软,他小心翼翼的站在枝干上对下面的元书祎感叹道:“阿柯,你真是神人。”
下方的“神人“也不行了,元书祎脸色苍白的捂着伤口,剧烈的运动让她左侧肩胛骨的伤口痛到麻木。
梁远和许书言似乎在叫她,可是耳朵像进了水一样听得模糊,叶勒思的那一掌让她气血翻涌,一口气闷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
元书祎闭了闭眼,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许书言紧张的大喊。
“阿柯——”
大雪暂且尘封了那些苦痛与怨恨,双眼一闭,任岁月蹉跎流转,再问今夕是何年。
元书祎在七岁到十二岁的这个时间段里是不在元府的。
乾盛十八年,端午节的第二日,元书祎带着一众下人去皇城郊外的济安寺祈福。
车行一半,一支利箭刺穿了轿帘,贴着元书祎的脸颊钉在了轿子的木板上。
皇城的郊外虽说人烟稀少,但竟有人在青天白日里刺杀元府嫡女,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蓄谋已久?
元府的侍从不论男女都会些功夫,纵使是这样,元府的侍卫还是没敌过那日来势汹汹的刺客。
“小姐快走!”
侍卫们拼死护卫元书祎撤离,可是荒郊野岭连个躲避的障碍物都没有。
元书祎那时才七岁,靠着娇小的身躯在树林里不断躲避。
“快追!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不能让我活着离开?
七岁的小姑娘眸色一暗,慌乱的心跳听到那句话反而平静下来了。
元书祎不知道这些刺客是什么人派来的,也不知道为何要杀她,但打定主意要自己死,便不会轻易放过。
元书祎就着划破的裙摆,撕下一条布料,又迅速绑上一块石头,用力的抛向上方的树干,借力向打头的刺客扑了过去!
黑衣刺客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点儿的小丫头片子能玩这么一出,猝不及防的被元书祎扑了一脸!
元书祎眼眸凉薄,手下发狠,直接抠出了刺客的眼珠!
刺客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元书祎拿起他落在一边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元书祎也不看身下抽搐不已的刺客,缓缓执剑起身,从容冷然的看着迅速赶来的刺客。
“要我一个人死,可不行。”
那时的元书祎就是这样的想法,若是那日逃不掉,就拉他们一起死,能拉几个是几个。
虽然父亲和兄长没有刻意教过她功夫,可元书祎在耳濡目染之中还是学到了一招半式。
一招半式当然撑不了多久,元书祎身上被划开了许多道口子,鲜血殷红了水色长裙。
发丝凌乱的贴在女孩儿脸上,刺客渐渐逼近,元书祎的眸光锐利凶狠,像一只陷入敌网的困兽。
她咬紧牙关,再度握紧了剑柄——
忽然,元书祎面前飘飘然地落下一个人,就像是话本里最俗套的情节,元书祎被一位高人救了。
高人身穿靛蓝长衫,身姿高大挺拔,容貌昳丽,瞧不出具体年龄。
他背对着一众黑衣刺客,居高临下的对元书祎道:“做我徒弟吧。”
元书祎:“……?”
“我救你,你做我徒弟,如何?”
“别逼我求你。”
元书祎:“……”
“不必,请前辈救我。”
“那你……”
“把这人也杀了!”
高人话没说完就被刺客打断,他面色不耐的一挥衣袖,在元书祎惊诧的目光中黑衣刺客倒了一地,再一细看,倒地的刺客眉心都扎着一根银针!
元书祎艰难的站起身:“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高人严肃的看着元书祎:“叫师父。”
“我已经说好了救你的条件,我救了你,你要履行约定。”
是个怪人,哪有人这么收徒弟的?
不过元书祎喜欢。
元书祎右脚后撤,依蜀国的拜师礼对高人一拜:“蜀国元书祎,拜见师父。”
高人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小姑娘能这么爽快。
“在我身边待五年,我可以将毕生所学都教予你,但是这五年里你不能回家并且要隐匿行踪,你可愿?”
五年不能回家啊,这人还是个怪人,能教元书祎什么呢,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就这样跟他走?
元书祎抬眸,狼狈褴褛的衣衫也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从容:“好。”
高人一打响指,严肃的神情变成了浮云,那张脸都要笑出花来了:“小丫头有眼光,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元书祎:“……”
高人自称太知,元书祎后来才知道她师父是个活泼的性子,不过是那张脸能唬一唬人罢了。
太知带元书祎去了一座高峰,据说那座峰在五国版图上找不到,是一处几乎没有人的领域。
元书祎给家里写了一封平安信,就在那座无名山上待了两年。
太知在无名山上有一个屋子,足够他与元书祎生活,不仅如此,太知还有许多书,兵法、奇门遁甲与武器论这样的书占多数。
元书祎窝在师父的书房一边看书一边养伤,除了太知烧的菜很是一言难尽之外,元书祎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竟也过的很滋润。
后来元书祎才知道,最初养伤的那段时光竟是最惬意的。
五日后,太知欢快道:“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由你给为师做饭吧!”
让元府的大小姐做饭?
可以是可以,只是元书祎不会啊,她淡定的看着便宜师父:“师父觉得我会做饭?”
“啧!你不会的多着呢,慢慢学喽!”太知指了指厨房角落里的木桶:“那你来挑水,我来做饭,你看着学。”
元书祎皱眉看着那个粗糙的木桶,挑水吗,她在府里可是连个盘子都没端过呢?
罢了,既然已经拜了人家为师,挑水就挑水吧。
太知倚着厨房的门框,看着元书祎费劲巴力的提着木桶,笑得意味深长。
元书祎在元府娇生惯养七年,从未碰过重物,当天晚上手掌心便被粗糙的木桶磨出了血泡。
太知将药瓶放在桌子上,看了元书祎一眼:“明日继续。”
皮肉磨开了又长,长好又被重新磨开,元书祎后来就不再涂药了,任由掌心生起了茧子。
渐渐的,装满了水的水桶也不是那样重了,元书祎也可以左右手各提一桶。
“手臂伸直,再往下蹲一蹲。”
太知拿着一节竹子监督元书祎扎马步,马步扎了一个月,对元书祎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了,只是后来太知又叫她提着两个石锁扎马步,不过一刻钟元书祎的手臂就要酸的快炸了!
“要想功夫好,基本功是关键,扎马步很重要,月儿不要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