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依次划过几个神像,魏从容仿佛全忘了方才的悲伤,大肆评头论足起来:“傩亚族本不善雕刻石像,还非要丢人现眼,啧啧!这石像华美有余,灵气不足,每个神情都是那么木然,哪有一点神师的样子。”
说着眼睛一转,大殿中顿时飞光异彩,恍惚是璇玑琉璃迸溅,星尘明灯交辉。魏从容哈哈大笑:“这才有一点眼睛的样子。”
玉孤台在后面静静看着他,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笑意。但这个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就听到遥远的地方一阵绵长的“嘟嘟”的声音,声音醇厚,仿佛是一个巨大的东西在哀鸣。魏从容收住了目光,惊讶地抢到神庙门口,大声道:“好多人啊!”
玉孤台也看——远远地走来一大群人,但不是方才砸庙那一群。这些人穿着各异,但都有着衣着单薄,线条流畅,下摆摇曳,仿佛水纹的特点。走在前面的几个浑身素色,仿佛身披白雪,眉间点着一个朱砂印记,手里抱着一个法螺似的东西,正兴致高昂地吹着。魏从容听到的声音,就是这类法螺物发出来的,氤氲在湿润的空气中,别有一番神秘之感。
魏从容挑了眉毛,中肯地作出评价:“好……一群唱傩戏的。”
玉孤台哭笑不得:“这些人想必是在送神,怎么是唱傩戏的?”话音未落,领头的一个人真的唱了起来,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魏从容哈哈一笑,丢给玉孤台一个“我就说他们是唱戏的”眼神,仔细听来。
唱词被拖得很长,抑扬顿挫,铿锵中带着一些婉转,唱得似乎是神明降下雨水,保佑一方百姓平安的故事,十分的没有意思,魏从容便打了一个哈欠。
眼看着那群人向光明神庙走来,玉孤台提示道:“我们不该在此露面的。”
魏从容摆手:“怕什么?天鉴山上你是草木皆识的山君,在这傩亚境中却只是无名小卒,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话音未落,对面队伍中领头的人已然看见了魏,玉二人,歌声与法螺声戛然而止,他喊道:“什么人在光明神庙之前?”
魏从容与玉孤台对视一眼,魏从容:“光明神庙之前的,自然是光明神的信徒。”
玉孤台笑道:“信徒是不假,躲雨却也是真的。多亏光光明神庇护,我们才不至于全身湿透。”
队伍停在二人面前,领队狐疑地打量两人:“你们两人穿着怪异,不是傩亚人?”
魏从容抢着回答道:“我本是傩亚境生人,原在北院大营做擒纵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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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因为偷了一副铁甲,被逐出了北院大营,在外面流浪了许多年,方才回来。”他拍拍玉孤台:“这是我在外游荡时认识的朋友,也是个流浪人。”
玉孤台的眼光转到众人身上,一眼看过,每个人心中都落下一点印痕,但说不明白,不由自主地就升腾起一点畏惧。
雪白的衣衫一阵窸窸窣窣,众人齐刷刷向后退了几步。转念一想:不对!怎么后退了?再回来。回到原地时,对玉孤台就起了疑心。
领头人举起法螺,指着玉孤台:“你确定他只是个流浪人?”
魏从容笑眯眯地道:”自然是的。你看他衣衫这样粗糙破烂,都是常年流浪所致。”
玉孤台也笑着道:“我们两个流浪人,有什么可怀疑的呢?”声音温柔醇厚,好像寒冬中的一壶热汤,盛夏里的一汪清泉,真让人舒服,众人心头的疑云不觉间散去了。
魏从容:“各位阵势宏大,在做什么?方才那些砸毁光明神庙的人,你们可知道他们是谁?”
队伍中顿时产生了骚乱,一个威武年轻的声音大喊:“是谁?谁毁了光明神庙?”
魏从容看到一个小伙子,头上歪歪斜斜梳着髻子,面色赤红,正在生气。
随着他话音的是绵延不绝的哀叹,断断续续能听到“这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