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不信邪,不死心的还想挣扎开口,被齐物迅速打断了,“被蛊虫折磨的滋味不好受吧?您一边扛着体内蛊虫带来的痛楚,一边还为别人的生死打算,此等大义之举,这绝不是作假的。您值得人人敬重,看在这个份上……不如这样,如果在知道大祸临头的情况下,还有人肯为易府出头,那么我不惜代价,都会保住易府的一点血脉。老太爷,这是我对您的承诺,绝不毁约。”
老太爷活了几百年,看过太多人太多事,其实他也不懂,这个货真价实的炼气期凭什么做出这样的保证?但他就是无理由的相信了这种狂言。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齐物是唯一一个到他跟前的外人,而且还跟他聊了这么久,自然有过人之处吧。
两人一坐一瘫,终于达成了共识。忧家忧人的老太爷安心了,扬着精神顽强地抗衡蛊虫。而齐物感受着肩上沉甸甸的重量,背脊依旧挺拔,躬身告辞。
临走时灭了四穴香炉里的两味,心想这样能好上一点,尽管老太爷五感迟钝,这些都不碍事。但是,总觉得就算虎落平阳,命悬一线了,也不能被轻看敷衍到这种程度。他虽然被称老太爷,但元婴期修士有千年寿数,而这人从生到将死不过六七百年,此刻该是高悬的灼灼烈阳,不可逼视,而不是日薄西山的沧桑老人,人人可欺。他是昔日的强者和仁者,却要被家仆拿捏在手里,受蛊虫续命之苦。
只能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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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不好,容易被反噬。齐物捂着钝痛的胸口,想道:还好他心不慈。
齐物迷着路见了老太爷,又迷着路打算去找丁仑,他估摸着易恒那老王八反应过来要找他聊聊了。
易通踏进院落,一脚又一脚地踩在没人打扫的碎叶子上,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得枯叶不堪重负,纷纷变成了碎屑。
这个季节当然不是落叶时节,这些失去生机的普通植物都是受了冰虫蛊子虫的影响。手上小心翼翼护着母蛊虫,易通推门进了唯一住着人的正房,瞬间皱起了鼻子,他倒没有闻出来熏香少了两味,只是本能嫌恶。
他刚被府主派来的人提点过,心情不大痛快。到底年轻,挨说时面皮险些绷不住。可依他所见,这院里看不看的有什么要紧的?老太爷那样子又跑不了,而且也不会有谁心血来潮来这里逛逛吧!异味如此之大,比狗笼子都腥臭,哪个瞎了眼睛又坏了鼻子的会想来?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在房间里查看起来,并未发现不妥。
只除了一处,易通不解的看着老太爷床榻上的黄土。其实并不显眼,但是仔细看是看得到的。这是哪里来的黄土呢?有人来过吗?
易通想到这个可能,吓出了冷汗,连跪带爬地上前看老太爷情况。手里慌忙地拨动罐中懒得动弹的母虫,母虫一动,子虫便激烈地回应起来。虫体在松弛的皮肤下快速移动,看这架势,竟然是想要从这具没有多少养分的躯体里出去!
易通又是一通手忙脚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着母虫稳住了子虫,松了口气,背上已经汗湿了。
此时忍耐许久的老太爷终于按捺不住呻吟出声,一声一声里全是隐忍的痛苦。
听在易通耳里,是一眼不敢看他,垂着眼睛去探老太爷鼻息,又例行公事的再搭脉搏,随即心里一沉。难怪子虫想要出来。老太爷的状况已经糟糕透了顶,子虫不仅从这具干枯到极致的身体里得不到想吃的食物,反倒还会被人体吸收走力量,它当然不会愿意。
“易恒知道,我绝对不会对凡人动手的……”
所以易恒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些时日他只能见到管家和易通,这两个无缘修仙的凡人。
易通吓得一抖,反手一抹汗,支支吾吾道:“不如,我向府主禀明,您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帮着对付木野狐了。府主也许就……就会放您了。”
“不必了,让我记着这份苦,到来世,再不养侄儿了……重新来过,也好。”
易通不明所以,煎熬地踌躇片刻,缩着身子躲了出去。
老太爷安静躺着,白烟虚化了他的轮廓,也朦胧了此间。形销骨立的修仙人半道折步,好似下一瞬间就要乘风而去,登临闲云上。
浅薄的呼吸时有时无,不知什么时候会离开此间人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