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上午十一点半下课，上午两节课，累个够呛。

回到办公室一看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一个号码，赶紧回拨过去，是报刊杂志亭的公用电话，那边一男中音回道：“你是谁？”

“您这是哪？刚才谁打电话？打了十几个？”

“协和医院门口，好像是一中年妇女打的，看样子很着急，旁边还一老太太、、、、、、。”

我心里一沉，肯定出什么事了，不然不会打那么多电话，是我妈怎么啦？还是霞姐怎么啦？不对，霞姐应该没事，有事她哪能打电话呢？

那就是我妈，我妈能怎么啦？早上出门不是还好好的？

顿时心乱如麻！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连忙冲出办公室，瞪上自行车，脚下生风，呼呼直奔校门口，扔下自行车就开始拦出租车，约摸四十分钟到达，我朝协和医院门诊楼跑去。

人如潮涌，我转着圈环顾，寻觅，寻觅熟悉的身影。

一层大厅，二层、三层、四层、五层，我已经累得双腿发软，气喘吁吁，汗，顺着头发顺着脸颊，止不住流淌，可是，不见踪影。

那种近乎绝望的沮丧，让我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她们走了吗？是不是我虚惊一场？没什么事，但愿没什么事！

坐着，各种猜测，浮想联翩——走之前我妈还想嘱咐几句吗？霞姐什么东西掉我家里了？钥匙没拿？还是？她们应该摸得到我学校啊，难不成，她们又跑回我学校啦？

休息片刻，我慢悠悠朝楼下走到电梯口，从五楼下去，刚出一层电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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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老七，你在哪呢？”

“我在医院，协和医院啊，怎么啦？大姐。”

“啊！终于过来了，我在门口，门口公用电话亭，你过来和你说。”

我快步跑出去，见霞姐迎面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张单子，急切地说道：“老七，可算把你盼来了，妈下公交车没留神，摔了一跤，小腿粉碎性骨折，在骨科门诊那等着住院，缴住院费，我身上钱不够，你看、、、、、、。”

“没事，霞姐，我有钱，我有钱！”我看看单子，预缴1000元，摸摸钱包，拍拍胸口，拉着霞姐重新来到大厅交费处排队。

“老七，我知道你工作忙，办完住院手续，等咱妈住进去，你就回去，忙你正事要紧，这边我来照顾！”霞姐在旁边唠叨道。

我没回她，想着自己的心事，学校的工作还有老陈的图纸设计，桑桑的离去和我妈腿骨折，全搅和在一起，我妈不容易，含辛茹苦把七个孩子拉扯大，来省城一趟，腿还折了、、、、、、。

准确地说，桑桑和我，真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大小姐一个，我穷家小户出身的，不合适，其实早就知道不合适，一直在勉强，我在勉强，而她，到底怎么在勉强，无从知晓！

老陈呢，老陈的图纸拼了老命都得给他干完，我妈这次住院，估摸着怎么都得几千，我那点工资哪够？总不能吃老本吧！

正想着呢，电话又响起来，一看，是老家的号码，我们镇上的——“老七，你霞姐她们回来了吗？上车了吗？”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大姐夫。

“霞姐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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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

“那你让她接电话！”大姐夫是个没主见的人，窝囊半辈子，遇事总是我霞姐拍板，肯定又遇上什么事，才这么急跑镇上打电话，我把电话转给大姐，扑到窗口缴费。

缴完费一转身，发现霞姐脸色大变。

“又怎么啦？”

“龚超又跑了，学校老师的说，一周都没见他。”霞姐哭丧着脸，带着哭腔。

龚超是我小外甥，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的那种，前面生了两闺女，死活要生个儿子，偷偷摸摸在外生的孩子，超生游击队般的，罚了一万，所以取名龚超。

“那、、、、、、。”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儿子是她心头肉，逃学跑出去，一周都没音信，做母亲的，肯定往坏处想。

“怎么办？”霞姐双手捂着脑袋，团团转。

怎么办？

我知道姐弟几个，各有各的事，照顾我妈住院，饮食起居，只有三个姐姐合适，二姐、三姐都在广州打工，大姐这六神无主的样子，肯定得先回去，回去找她儿子。

算了！我打定主意，对霞姐说道：“前面几站路，就是长途汽车站，你先回吧，妈这边，我来照顾。”

“那，那、、、、、、。”

“霞姐，你放心吧，我在学校请个假，就行，没多大事！”我给予霞姐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知道，老陈的大项目设计，算是要泡汤了。

先安顿完我妈再说！

这真是：

一波未平一波起，

屋漏偏招连阴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