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她不耐烦地伸着个懒腰,咕哝着换了个姿势往他腋窝里钻,“事真多,演练场里哪来的检非,那是没捞到日本号的审神在跑夜路呢。”眯了一会儿,突然又大叫着弹起,“坏啦!明天下午清场!”
为了方便审神者重新打捞资源,又或者纯属想让她们享受被枪爹们戳哭的乐趣,每周演练场都会清理一次,恢复如初。
时间之河旁是巡逻的检非,演练场又即将被彻底排查,这可如何是好只见槐痕明眸婉转,对敌枪嬉笑:“你还可以随我回本丸呐。”
“说是不肯,其实早就偷偷去了不止一趟吧,搞不好比我还熟门熟路哟。”见他当场否决,她伶牙俐齿地回击,还反客为主地跨上马背,“再不挪窝,我可要把你的宝马骑走了。”
“总有一天要把你个死丫头再戳在地上教训一顿。”完全失去主控权的银发长枪嘟囔着提起枪杆上马,顺手把她拎到了屁股后面,“这次不给你坐怀里了。”
她甜蜜而无声地笑了,爬到他背上,幸福地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那一头银丝如雪。
趁着夜色掩护,她将敌枪的骷髅马牵进了马厩,虽然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但见是主人回来了,马儿们便也不再多虑,正好趁着惊醒吃些夜草养膘。
二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走廊钻进了手入室——这对高大的敌枪来说可是件困难的事,几次头皮擦到了房顶,或者拖在地上的枪杆把沿廊的卧房给敲出了木色的回响。
好容易把他塞进去泡澡,那边厢穿着内番服的安定和清光就从打刀们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啊……哈哈,你俩还没睡呐。”被抓包的审神者做贼一样假笑道。
“呵——呀——”清光打了个语音绵长的哈欠,那双顾盼生波的细长绯眸似乎因困倦越发的润红。心思敏锐的安定则皱眉抱臂:“主上说的出海‘一年’,感情是按天上人的过法来算的。”
“是、是这样没错啦,战国时代的人算数都不太好——”“可是我问了竹宫茜提督,今天并没有在海上遇到您捞鱼呢。”
“这个嘛……她捞的是甲鱼……”“您捞的是鲸鱼是么。”“不!那个——”
“那么,咸鱼咯还是死鱼”“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镇守府黑话……”
“主上您喜欢的小姐姐名为天龙是么。”“啊啊啊竹宫茜她平时都在教些你什么!”
“真是越扯越远,别再开审庭了。”清光用袖口揉了揉眼睛,将修长的指尖搭在安定消瘦的肩头,垂首望着恨不得猫进墙缝的审神者,“主上……我本以为您……不会重复上一任的错误。∓quo;他的语气,失望到那一身绯红都显得黯淡了。
槐痕第一次被自己的刀盘问到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却又百口莫辩。
压抑的气氛中,她踌躇良久,终于缓缓开口:“我的确是打算出远门,怕你们担心,才提前告知。”
“但是中途撞上了检非违使,只好打道回府。”她捋了捋盖在左眼的发帘,在月光下露出颊上被胁差刺破的划口。
“天呐。”清光赶忙要拉开手入室的门,“破相成这样,就不招人喜欢了啊。”他深深地同情道。
本来我也没想多受欢迎吧……而且说了多少遍用打粉锤和目钉拨敲你们的审神者是没办法治伤的!槐痕忙苦笑着阻止他,防止一会儿头上又多了一个包。
安定非常淡定地看着他俩鸡同鸭讲,回头瞥了一眼玄关处——随着晚风吹进来几只流萤,两排虎爪一样的大号梅花脚印在闪烁的莹绿色光辉下是那般地诡谲。
五虎退养的那群猫崽子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他皱眉寻思。
第二天早上,鸡鸣三声,本丸里炸开了锅。
那个从来不干活只知道吃白饭打瞌睡的智障刀匠嚷嚷着玉钢少了一千多块其他资源也被偷了几大百;手入室外“砰砰”响着排队砸门的小短刀们,去马当番清理的鲶尾被吓得满走廊拍门找骨喰;五虎退哭闹着表示走廊上的脏脚印绝对不是他家宝贝儿们踩出来的养宠物的又不止我一个你们怎么不去问问狮子王;审神者临走前出门远征了整整一天的新选组刀剑们被这群熊孩子吵得睡不着觉,最后还是派长曾祢虎彻踹门把御用近侍陆奥守叫起来管事儿。
“俺跟战国时期的古董刀们又不熟。”他骂骂咧咧地从枕头下掏起枪爬出被窝,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摸近手入室,拍了拍二号房间的门,“谁在里面占着不出来”
“别来烦我。”大俱利伽罗一副要捅死所有人的口气。听出来是他,烛台切光忠忙拉开了陆奥守,连声“交给我就好”,敲门劝他出来,温声细语着“只是被分类成打刀了,不要总觉得被降级了啊”,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
旁边的土佐打刀用一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嘲讽的表情斜视过去,可惜光忠的眼罩挡住了半边视线没有注意到他的抗议。
“这里面又是谁啊!”长曾祢用自己本体的刀柄敲着一号门,“本丸里又没有大太刀,哪个打太这么能蹲”
终于,根本没怎么睡的槐痕顶着黑眼圈被安定和清光从卧室里驾了出来,顿时大家又炸了一圈——主将居然提前回来啦!
“里头是次郎太刀。”槐痕信口胡诌,“昨天晚上我半夜回来,随手锻了一个,不小心带他跑到厚樫山了,现在重伤,你们照顾点,别打扰到人家。”说着踹了刀匠一脚叫他闭嘴。
众刀半信半疑地点着头,骨喰沉默地拨开堵路的几位,把她领去了马厩,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微微泛出些不适的神色:“我一直觉得马的眼睛很好看,但这只——”“马粪跟它比起来都没那么吓人了好吗”鲶尾一脸惊悚地打断他的话,说话间就被那眼睛闪着凶暴寒光的骷髅怪马打了个示威性的响鼻。
“这马是哪儿来的”“啊,这不就是三国黑——的远方表弟嘛。”闻之,隔壁栏一身漆黑的高头大马发出了不悦的呦呦声。
骨喰用一种“虽然我失忆了但我不傻”的表情瞥了审神者一眼,催鲶尾跟他一起去叉草垛。
出阵的出阵远征的远征演练的演练手合的手合种地的种地喂马的喂马,好容易把所有付丧神都赶出了本丸,差点累瘫了的槐痕一头靠在手入室的门上慢慢往下滑,用疲倦的声音对里头的敌枪宽慰道:“总算想办法糊弄过去了,你安心休息就好。”
他呼出沉重的鼻音,似乎在狭窄的空间里翻了个身:“真是热闹。”
“哪有啊也就今天人多一点因为远征的都跑回来了——”她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着,随之被他打断:“难怪你舍不得走。”
槐痕不高兴地咂起了舌头。这醋劲儿也忒大了吧感情你身上那么多铁锈就是因为从小被醋泡大的随后又听他叹息:“等我能行动……就留你这干活吧。”
一瞬间槐痕以为自己又被清光用粉锤砸到头了,结结巴巴地反复问了好几遍,确定他是认真的后,整个人都又哭又笑地捶着地板:“总算安顿了下来,就别想那么多了,你想种田没啥,我还得想办法让他们以为你也是个付丧神咧。啊,头疼,白色长发还大高个儿的刀好少啊。”
说着,玄关传来了岚素急促而兴奋的叫门声:“丫头,丫头!听你家短刀说次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