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稻田没多久,安以农被人半路拦下。

“这位施主，你阴气缠身，家中可有不？”

“嗯？”

拿着伞,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百衲衣的年轻和尚。和尚眉宇间有清风朗月,有种家人的脱俗。

和尚？阴气缠身？

“未曾有不。”笑着答道。

和尚脸上却没有笑容,看着安以农，仿佛看破一切：“施主，人鬼殊途。你们本不是一路人,强行『揉』在一起,只害人害己。”

人鬼殊途？是说顾正中？

“法师的话，不太懂。”安以农笑，“自问行事坦『荡』，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莫非与其生灵结交,拜为先生,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过错么？”

和尚没料到安以农这样直白，话语间也不将和异类结交看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和尚心中疑『惑』：究竟是不懂,还是心太大？那可是妖魔啊！

“施主这些年可经常头疼脑热脊背发凉？”

安以农点头，身体是不太好，但这些小『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对生活影响。

和尚点头，再次劝诫道：“这都是为你与妖邪交往过密的关系。与其生灵结交本过错,只是过犹不及。继续下去，损你寿数。”

安以农低头沉默两分钟，然后抬头：“法师算到可以活多少岁？”

“不。”

“那么，法师可以通晓未来,避过所有灾祸？”

“不会，但……”

和尚还要再说，安以农抬起手。

“爱彻夜读书，这损寿数吧？疲懒久坐不动，这损寿数吧？喜甜食不加节制，这损寿数吧？其比如大喜大悲，嗜酒，沉『迷』美『色』……都有损寿数，既然损寿数的东西那么多，那么多一个和少一个，又有什么区？”

“阿弥陀佛，妖邪于人，如豺狼虎豹于人，难容于一室，施主何必执『迷』不悟？”和尚双手合十，目光悲悯。

安以农面带微笑，显得很平静。

上辈子看过不少猛兽和人类的交往，也曾目睹数生灵被人类迫害至灭绝，安以农的心波澜不兴。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和结交，却是难得的快乐事，这事不违背伦常，不违反道德法礼，不曾伤害人，亦没有对社会秩序造成不良影响。

“法师，六根清净才是家人，你又何必在此执『迷』不悟？”

旁听的系统捧住脸：“哇！没想到宿主你对顾正中的感情这么真挚！”这还是它认识的那个宿主吗？

“多想，只是很讨厌被人胁迫和摆布，尤其是一上来就祭大义的。除非拿顾正中十恶不赦反人类的证据，否则说服不了。”

和尚还要再说，安以农先一步开口：“的家乡有句俗语，‘明天和意，你不知谁先扣门’，所以，谢过法师的好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和尚长叹一声，眼睑半垂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尊重安以农的个人意愿，或是另有算。

“说起来，法师是特意在这里等的？”

“是，贫僧在此已有数日。”

懂了，这是顾正中不在家，才过来。安以农一直觉得自己的小日子风平浪静，原来是有人拦下了这些。

“辛苦法师走这一趟，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路，们有缘再。”

安以农持伞离去，在心里和系统说：“小七，你看这对话，像不像许仙和法海？”

系统沉默，怎么也没法从宿主身上找到‘许仙’的痕迹。

“噫，说得们有什么不得人的私情一般。大和尚看着这样光风霁月，怎么也如此粗俗？一男一女就罢了，两个男人也不拥有纯粹友情了？

“退一万步讲，的确是不纯粹了，那也是你情愿不涉及违法犯罪。要允许这世界上有小众的东西存在嘛。”

这事儿一闹，安以农也没了心思闲逛，回到家中，侧头看着铺着一层香灰的金炉。

这日天还没黑，顾正中就回来了。本来一身煞气手染鲜血，一靠近竹舍就收起自己的戾气，略整衣冠，含笑走进屋中。

“回来了？”正清洗茶具的安以农回眸一笑。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人，顾正中顿觉所有人不理解的事情都有了意义，这里是的归处，这人是的归处。

“带了你爱吃的点心。”

“正好，泡了一壶茶。”

半个月后，安以农收拾好行李和马车，要发去县学了。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一是本村三个大姓的族长，是本村村长，三是导本村女孩养蚕的三婆婆。

其余村民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奇跟过来。

那里，何叔一家已经在割稻子、稻谷和捞鱼。

“在田中养鱼，已有两年。去年各位长者询问过，只说再试验一年看看，看，这是第年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