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新知县的,县里大户比平民更早知道。
“据说是个年轻的进士。”白家的掌权人『摸』着自油乎乎的胡,他们一群人正在自院里吃烤全羊。一刀一片肉,吃得满嘴油。
“年轻的进士?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好?”
他们都不喜欢年轻的进士,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远,以为自考进士做了朝廷命官,就在这片土地说。
呸!
定沙县这个地方,他就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毛』都没长齐的小儿,连我们说什么都听不懂,不过镀个金就回去了。”
“就是,区区一知县,怕他怎的?哼,那关外的马贼可不认他什么知县不知县。诶,吃肉吃肉。羊肉滋补,吃完肉,再找两个胡姬快活快活。”
几个人就哈哈大笑,吃肉喝酒好不痛快。
此时的衙门里,安以农正翻开县丞送来的册,摞起来一米多高,都是县里的人口、税收、刑案件等等。
他要把里面的信息提取出来,归类,方便以后查找。
“咳咳咳。”他挥着空气中的灰尘,然后用打湿的手帕擦书皮,“这得看猴年马月?”
他说完,下头大堂里出现四个青灰『色』的影,都是戴着头巾书生模样的鬼。
“生魏河/张锋/黄天石/刘铭参见知县大人。”
安以农还没反应过来,顾正中捧着一个木盒出现在他旁边:“琐碎交给他们,做了一百多年的师爷,这些总会。”
“先生。”安以农站起来,手里的书籍合丢在一边,三步两步走过去。他两只手都轻轻握在顾正中的手,睛中灯火闪烁,表情和动都写着惊喜。
“我好你。”
顾正中本说有外人(鬼)在,但那些规矩却在接触这神的瞬间融化成一滩春水。以农怎么会有错?是这四个鬼出现得不合时宜。
“咳。”顾正中看了呆愣的四个小鬼一,四个师爷鬼立马识相低头。不放心,他又隔出一道透明的墙。
安以农注意他的动,低声问他:“先生可我。”
“我甚是你。”这种直白的情让人不好意思,顾正中耳朵尖发红。
“有多?”
“每日书信,以慰相思。”
这个答案还算让人满意,安以农转而说起的:“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还得几日见先生。如果知道先生要来,我不会点灯工打发长夜。”
这时,像是起什么,他退了一步:“先生离我远些,我还未洗漱,一身灰尘。”
“啪,啪,啪。”系统默默鼓掌:厉害了宿主,一个字没说‘喜欢’,但句句都是珍惜和爱恋。
而且明明就料顾正中早早就来了这里,还这样真情实感地‘惊喜’,他这演技要是用在业,拿几个影帝没问题。
顾正中果然心疼,但他没有甜言蜜语,而是很务实地说:“这个盒里就是以农要找的根部有胶的野草。此外,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用的人手,一会儿给你一张单,有可用的,尽管差。”
“县衙中都是他人爪牙与耳目,我正缺人。”安以农喜道。
顾正中又指着四个低头的小鬼:“这四人原本就是师爷,做惯了整理文书的,有交给他们就好,不要累着自。”
安以农从善如流,他转身揖:“就有劳各位了。”
四鬼受宠若惊:“不敢不敢。”
于是四鬼办公,书页『乱』飞。
“以农要了解本地情况,亦不必询问那商人。”顾正中去外面走了一圈,带回来更多本地的‘知情鬼’。
这些小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平民有权贵,他们来之前就被警告过,因此此刻是异常乖顺,基本做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以为只是简单的恶霸和地方『政府』勾结欺压百姓,没越听越是可怕。
“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诚不欺我。”他在房中踱步,最后坐下,他的桌是刚整理好的一些卷宗,还有从鬼怪嘴里问出的隐秘。
定沙县的确有四个大户,金、白、吴、苏,四家互为姻亲,且联手垄断了定沙县的水源。
打水要钱是本地特『色』。另外还有个特『色』是两重税,官府收一重,恶霸收一重,双税一收,百姓苦不堪言。
这还不是最大问题,最大的问题,一是土地兼严重。
土地最多的十个大地主居然占有定沙县整个地区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剩下其他有农民牧民去分这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导致有百分之六十以的百姓没有自的土地,只做雇农,租用需要缴纳一半收成的土地。
另外就是关外马贼和劫道山贼太多,对商人、牧民造成了严重威胁,让定沙县成了一个‘孤岛’,出不去,进不来。
第三呢,本地百姓常识匮乏,不遵法纪,行偏激是一个原因。
定沙县其实来过要改变这个县城的知县,只是这个知县触动了定沙县一部分人的利益——一座私挖的铜矿。
铜矿不许民间私挖,但是定沙县的人穷啊,他们没的路,就像是饿了很多天的狼死死守着自的骨头。那个知县知道了这个矿,他还没动手,就让定沙县的人给发现了。
地方恶霸动的手,全县隐瞒,死无全尸。
另外,定沙县还有送‘新娘’的传统?每年的三月,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送城外去,献给马贼,以做‘孝敬’。
这些都不是人『逼』迫,是定沙县人自的选择,他们选择牺牲人,成全自。
“你还管吗?”顾正中问,安以农一进官场就遇这样现实又黑暗的问题,他不知道这是否打击了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