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给卢振山添了酒,问道:“少年人,你是从哪里来的?来到我们这大山里头,是要寻人,还是要做买卖?”
卢振山望着远山,回答道:“在下是河北人氏,是特意到此寻......寻人的。”
石老刀讶异地问:“寻谁呀?在这山里,九村十八寨,没有我不相识的人家,你说是哪一个人,我送你去就是。”
卢振山俯首沉吟,良久才说道:“大叔,跟你打听件事,这山里的苗寨,有谁家养蛊么?”
老刀一怔,慢慢地啜了一口酒,沉声问道:“蛊?那是什么?”
卢振山抬起头来,说道:“大叔,我知道这里有人家养蛊,所以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希望能得到帮助。”
老刀摇了摇头,平淡地道:“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少年人,我们这里苗人养牛养猪都有,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养什么蛊的。”
卢振山愣住了。一旁红玥听不懂他们交谈的汉话,但看到卢振山神色茫然,问老刀道:“阿爸,他说什么?”
老刀若无其事地用苗语跟女儿说道:“这汉人说他要来山里寻宝,真好笑,我们这山沟僻角的,哪来什么宝?”
红玥听了,嫣然一笑,道:“这汉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原来是来寻宝啊,难道还以为咱们这山里能挖得出金子银子么,嘻。”
卢振山自是没听懂红玥说的是什么,但听她语声清脆,偷眼望去,只见笑靥如花,不由得一呆,不敢逼视,连忙转回头来。
酒酣耳热,老刀拍拍卢振山的肩头,说:“少年人,把你救回来,是我家小玥的主意,你尽管安心将养下来吧,我们苗人不懂什么礼节规矩,但是害人的心是没有的。”
卢振山恭敬道:“是,是。”
就这样,卢振山在史家住了下来。
苗族语言并不复杂,卢振山却用不了多久,便学会了不少苗语,一个多月后,已能与红玥连说带比划地交谈起来了。
卢振山说:“我家在蜀中,有一座大堡,以前,我和我师父住在一起。”红玥好奇地问:“你有师父吗?”
卢振山说:“有,我师父的拳法,比我的还好。”
“我们家是世传的拳法,自小修习。”
“四川有很多野兔黄麂吗?猎野兽的话,用拳头还不如用弩箭。”红玥好笑地说。
卢振山摇摇头:“我们修习拳术,并不是为了猎野兽。”
红玥纳罕地问:“不猎野兽,用来干吗?”
卢振山登时语塞,过了一阵子,才说:“学好武功,会有很大用处的。比如说扬名立万,行侠仗义、精忠报国什么的……”
红玥不明白什么叫“扬名立万”、“行侠仗义”、“精忠报国”,她想,汉话真是高深,还有很多词自己不能听懂,也许那是比猎野兽更吃力的事情吧。
过后,红玥就明白了,这个汉人男子说的“武功”,真的是很有用的。那一天,老刀又背上弩箭上山捕猎,将养了一段时间、早已恢复元气的卢振山因为闲得无聊,也跟着一道去了。二人进深山之后,因为没找到大兽,就径直进了莽苍山山处的老林。老刀一路查看兽迹,循迹跟去,不知不觉进入莽林深处。中途小憩之时,老刀到涧边取水,刚装满一竹筒水,转过身来,发现正与一头饥饿的硕大黑熊面面相对。老刀心中一惊,取下弩箭立即就是一箭,老刀射猎多年,瞄得精准,这一箭射中黑熊的左眼,谁想黑熊凶悍,射伤一眼,不但没有转身逃走,反而痛得狂性大发,吼叫着向老刀扑过来。老刀再次连射两箭,都射在熊身上,黑熊皮肉粗厚,竟是没射进去,一下子扑到老刀身边,巨掌一拍,捞住了老刀的左腿,张口便咬。老刀心下暗叫:“完了!”正惊惶间,冷不防只见人影一闪,紧接着寒光掠过,那黑熊发出一声咆哮,丢下石老刀,人立而起,转向扑去,老刀这才看得明白,原来是卢振山冲了过来,挥拳震开黑熊。老刀顾不得自己伤痛,叫道:“你快跑!熊痛疯了!”心中只想这少年如何抵挡得住痛得发疯的熊撕咬,这一下只怕凶多吉少。却不想卢振山毫无惊慌之色,闪避腾挪敏捷异常,铁拳虎虎生风,霍霍展开,倏忽之间,已击中黑熊数拳,黑熊受创,渐渐力竭,卢振山觑准时机,一拳平平击出,正中黑熊心窝处白毛,黑熊心脏中拳,狂吼一声,终于倒地。老刀呆在一旁,只看得惊心动魄,听到卢振山问:“大伯没事吧?”才发觉自己背上尽是淋漓汗水,卢振山却面不改色。
这些事情都是老刀回来之后讲述的,那时候红玥看着卢振山的眼光除了感激更盛满了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