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走出去没两分钟就后悔了。
他根本舍不得,满脑子都在想她,她在那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更讨厌他了,会不会遇到坏人,想着想着,转身就往回跑。
霍沉鱼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直不看他,跟他静静地站了一两分钟,抿了抿唇,拿起脚走了。
她不紧不慢地回学校,运动会还没完,不知道文仪有没有在找她。
过了一阵,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停下脚步,回头。
陈邪果然一直在后面跟着她走,她一停,他也停了,黑眸还是紧紧地盯着她,沉默。
霍沉鱼冲他恼了,生气的声音还是娇娇的:“你都叫我不要跟着你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走开,我不理你!”
好像带着点哭腔。
陈邪的心像被揉碎了一样,慌张地低头四处翻口袋,摸出一包纸,走过来递给她。
霍沉鱼不要,他拿纸巾碰了碰她的胳膊,没脾气地低声说:“我错了,你别哭。”
霍沉鱼肩膀一抽一抽的,已经没哭了,只是眼睛红得厉害,鼻子有点酸酸的。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把纸巾拿在手里,低着头不说话。
陈邪又把汽水递给她,她接了,两只手抱着,也不喝。
“你,”陈邪斟酌了半天用词,怕自己又把话说得太重,“你之前为什么突然不理我?话也不跟我说,我的东西你也不要,也不跟我一起吃饭了。我暑假去你家楼下等你,你也不下来见我。不是说我最好、以后要给我做女朋友吗?”
霍沉鱼抬起眼皮看着他。
陈邪凶狠的脸上还有刚打过架的痕迹,眼角那里带点淤青,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了片刻,霍沉鱼吸了吸鼻子,说:“因为我回去了。”
“你回去怎么?”陈邪耐着性子接她的话。
霍沉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说了你不会相信的。”
“你说啊,你说了我就信。”什么理由都比不置一词强。
“我要是说我是十年以后的我,你信不信?”霍沉鱼紧张地盯着他,认真跟他解释,“我睡着以后到了这里,然后又醒了几分钟,就回去了,所以,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也没有耍你,我也不是做游戏输了。”
陈邪歪了歪头,看着她的表情很一言难尽:“十年以后?”
霍沉鱼就知道他不会相信,讨厌死了,非让她说,说了又不信,弄得她好像存心找个理由敷衍似的。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身背对他说:“不信算了。”
说着她就要走。
陈邪急忙一把拉住她细细的手腕,整整表情,无奈地说:“哎,你别走啊,我又没说不信,这不得给点时间我适应一下吗?”
霍沉鱼停住脚,一脸高冷地扬着小下巴,用眼睛斜睨着他。要是他敢露出一点觉得她在开玩笑的表情,她立刻扭头就走。
陈邪看着她这种好笑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虽然听起来属实很扯,但是她前后对他的态度反差确实大,跟他在一起那么甜的样子,也不是能随便装出来的。
他之前还做过那样的梦。
陈邪似笑非笑地微微皱着眉,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你是十年后的你。”
“嗯。”霍沉鱼点点头。
“那十年后我们关系怎么样?”
霍沉鱼一呆,迅速涨红了脸,低头看着地上,扭扭捏捏地小声说:“不怎么样呀。”
陈邪伸出手指,勾着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来看着自己,笑了声,很怀疑:“不怎么样?那你为什么对我态度变化这么大啊?”
霍沉鱼被戳穿,神色有点不自然,拍开他的手指,闭紧嘴巴不说。
“十年后我追到你没?”陈邪也不逼她,看她不想说,就换了个问题。
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但他浑身都绷紧了,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霍沉鱼立刻说:“没有。”
陈邪的心情瞬间沉沉地坠跌下去,所有希望都破碎了。原来十年后他也没有追到大小姐。也是,毕竟就现在这种态度,可以想象得到,即使再过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沉默着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咬在嘴里,懒洋洋地偏头笑了一声。
霍沉鱼本来是娇羞,不好意思说,但看他这样,又不情不愿地补了一句:“你那是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
陈邪眉骨一扬,仔细揣摩了一下这四个字的含义,好像明白了什么,心情直上云霄,一只手臂撑在霍沉鱼身后的墙上,把脸凑到她面前去,两张脸挨得特别近,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别人远远地看见,还以为两人在接吻。
他不怀好意地笑:“我怎么对你趁人之危了?”
“你。”
他身上的烟味清晰地传过来,霍沉鱼越闻脸越红,憋了半天,说:“你逼我跟你结婚。”
陈邪一下就笑了,还笑得很大声,路过的都奇怪地看着他。
霍沉鱼急忙偏头,想假装不认识这个人,太丢人了。
“我逼你跟我结婚啊,”陈邪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点头,“嗯,这是像我被逼急了能做出来的事儿。那你答应没有?”
霍沉鱼努力保留最后一点颜面,死活不肯说。
“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啊?”陈邪抽了口烟,又有心情逗她了。
“你明明知道,还要问,还要问,好烦呀。”霍沉鱼羞恼地拿手打了他一下,还是小声说,“答应了。”
陈邪一下子把她抱起来,一只手夹着烟,小心翼翼地撑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替她按住腿弯的裙子,把她抱得高高的,笑得特别高兴。
霍沉鱼突然双脚离地,吓了一跳,刚白了点的脸色又涨红了,两只小手着急地拍他的肩膀,又羞又怕地说:“陈邪你干什么呀,快点放我下去!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发疯。”
陈邪黑眸很亮,笑得很野,胸膛里心跳得咚咚的,难以平复,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
他竟然和她结婚了。他运气怎么这么好啊,上天也太眷顾他了,真的让他拥有这种美梦成真的幸福。
陈邪稳稳地把她放在平地上,但不肯松开手,还是紧紧抱着她的腰,让她感受他烫人的体温,生怕放开她就不见了。
“难怪那天你来找我要伞,像个听话的小娇妻似的,还硬要跟我回去,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那天甜得他命都不想要的霍沉鱼,在她不理他那段时间里,被他回忆了无数遍。
陈邪偏头吐了口烟圈,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痞痞地笑:“一回来就知道来找老公,老子这小媳妇儿没白娶。你现在明白你老公有多好多难了吧,就你这种态度,我还能再追你十年,真是不容易。”
霍沉鱼听他这么说,羞得不行,冲他奶凶奶凶地恼道:“我才没有。”
“行,你没有。”陈邪不跟她争,一本正经地在她耳朵边悄悄问,“既然结婚了,那我有没有跟你……”
霍沉鱼听完,脸红到了脖子根,小胳膊小腿冲着陈邪连打带踢,挣脱出他的怀里,转身就走。
陈邪笑得劲劲的,掐了烟扔垃圾箱里,两只手臂抬起来,交叠着枕在脑后,跟她并排走,还问:“我问什么了你就这么大反应?不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他不就问问晚上是不是跟她睡一张床吗?
霍沉鱼走得很快,目不斜视地怒道:“你不要说话了。”
“逗你一下都不行啊?”
“篮球赛被取消成绩的人不能逗我。”
陈邪“啧”了一声,说:“那老子下次运动会给你拿第一好不好。”
“你下次运动会不打架了吗?”
“不打了。”
“看他不爽也不打了?”
“我错了成吗?别提这茬了。”
霍沉鱼觑了他一眼,把汽水递给他,娇气地说:“那你给我拧一下盖子。”
陈邪捏着瓶子用力一拧,递回去,看着她抱着瓶子小口小口喝汽水的样子歪头笑,眼里心里满满的只有她。
那天晴空万里,天很蓝,云很静,风很懒,她很甜。
这就是他的人间理想。
作者有话要说:高中番外没了。车车明早看我微博~还有一章养娃番外和修仙界番外,我尽量一天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