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早课的时候,我们诵完了一段佛经,主持问道:“你们有谁知道佛为何物?”
一弟子起而回答:“佛便是佛!”
另一弟子回道:“佛就是如来,如来就是佛!”
主持转而问我:“你作何解?”
我道:“我不知道。”
主持问:“你翻阅了几本佛经了,参详了多少?”
我道:“我没看几本。”
主持问:“能试着背诵一段吗?”
我想了想,道:“不能。”
主持问:“那你总读了一些吧?”
我道:“是。”
主持问:“你对色即空,空即色作何理解?”
我道:“我不作任何理解,解与不解都是枉然。”
主持问:“如何讲?”
我道:“就像是这头上的天,你望去,在或不在,不论你作何解,它在便在了而不在就不在。”
主持问:“那空与不空呢?”
我道:“一个在我左边一个在我右边。”
主持问:“欲与念呢?”
我道:“欲是不想而想的,念是想所以想的。”
主持问:“那欲念呢?”
我道:“便如我的身体。”
主持问:“你觉得佛呢,在何处?”
我道:“我不知道。”
“佛说四大皆空,可佛的心里也存满着欲念,只是控制与忍耐的程度不同造就了境界的不同,空是什么,空是无,无是没有,佛说来只是最高境的隐遁罢了,世间存在的一切都不会达到空灵的境界,那只是虚无缥缈的向往。修佛只是告诉你一些对于人本身与世界的认识,修炼的只是控制与忍耐的度,学的是如何放弃,假装面前的那些所谓诱惑都是你所不愿得到的垃圾,你就自然能控制心中的欲而服从所想的念。这才是佛的本质,将一切绚烂的事物用水一遍一遍地洗涤,冲淡。”
这是我跟蓝兰说的,她支着耳朵听着,不明所以。其实我也不太明了,话能说出来并不代表就明了它所表现的一切,可能大多的是在一种朦胧的意识中产生了些许的幻觉,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蓝兰问我:“大师考你考得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道:“我不知道。”
蓝兰问我:“那你还跟不跟大师继续修习佛法呢?”
我道:“我不知道。”
“你师父呢,有消息吗?”
我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你修佛修来的?”
“不是,我从小便知道未来的事不是知或不知,而是睡醒了起来面对的。”
也许是因为气氛的压抑,在短暂的沉默后,蓝兰忽然问我:“你们人间的男女是不是都要长大了之后结婚的?”
我道:“我想应该是的。”
蓝兰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道:“我?我知道谁会嫁我?你们呢,你们要不要结婚?”
蓝兰道:“我们是天地所孕,不结婚的。”
我看了看她,问道:“那你想不想结婚?”
蓝兰道:“我?”她羞涩起来,“我不知道。”
她低着头,我转脸看向了远方,问道:“你几百岁了?”
她道:“我好像差不多四百了吧。”
三个月零十三天后,师父从南边回来,但那天我没在寺中,与两位小师父挑了些菜去了山下,等我回来的时候,师父又走了,只留了一句话给主持。他说,他有急事要去辰州,让我在寺中好好的等他。我也只能这样,继续在寺中呆着,可那些佛经我真的没什么心劲去翻,实在地无兴趣,每夜就是去陪蓝兰。大师问我怎么每夜都出去,我说我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练师父传我的武功了。
但今夜我没去,我想着师父,便一个人跑到了山下的镇上,兜里还有些师父留下的碎银子,找了家酒店要了壶酒就着小菜慢慢地喝着。这镇我虽来过不少次,但都匆匆地很,不过是陪几位师兄挑些菜化一点缘,这一回趁着这酒意在街上遛了起来。
是夜,已没有什么行人,偶尔的几个也都是喝得颠三倒四的酒鬼。我一个人走着,就如同几年前没遇见师父的时候一样,只是衣服不再破旧,也不会再有人指着我的鼻子斥骂:你个小乞丐,给大爷滚开!
完全的两个世界呀!
我想了很多,那些念头在脑海里彼此纠缠不休。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位大哥的话,我还在追寻,可我真的没什么希望,全指望奇迹还或者幸运,而这唯有等待。
等待啊!
我就这么走着,一个脚步追着一个脚步,左脚迈过了右脚,右脚前走一步便又超过了左脚。谁知道这夜里有什么?鬼怪,还或某位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