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8加入格里芬的七年前……
“先生您好,女士您好,弗洛弗家政公司第bn-138号工作员为您服务。”
“bn-138”,这就是她的名字,从工厂走出来时就是这个名字,如果在弗洛弗公司干得足够好,可能也带着这个名字进入废品站,但通常情况下,连名字也会被收回,这就是弗洛公司无数人形不得不接受的命运……但不会,至少不应该是她,bn-138的命运。
“嗯……我们正常说话你也能理解吗?”
bn-138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雇主普遍认为她自己没有和人类一样的智能,如果他们愿意和自己在象棋盘上比一比,或是让她反驳一句雇主的话就好了……但这容易被雇主投诉,然后变成上司克扣自己工资的有效借口,虽然工资被扣得分文不剩是弗洛弗公司雇员的常见情况。
“好,我和她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差不多是一个月,但我们带不上孩子,你要负责这段时间内我们孩子的照顾工作,还有,房间也要清理干净,不能留灰尘。”
“收到,为期一个月的全套家政管理服务,已上传至弗洛弗公司数据库,感谢两位对我公司的信任。”
望着离去的两个身影,bn-138叹了口气,照顾好别人的孩子……她不喜欢任何人管着自己,更不希望以任何身份管理别人,这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但这是工作内容,没法拒绝。bn-138从手提箱里拿出了围裙套在身上,顺带把箱子里放歪的木质象棋盘摆正。仔细一想,这副象棋可能是唯一称之为“自己的财产”的东西了,这还是一个喜欢象棋的雇主送给自己的,但从那以后,自己就完全没有时间和人下棋了……
“钥匙是在……这儿?”bn-138找到了那对夫妻临走前说的放房间钥匙的位置,啧,这么一大串钥匙,这房子清理起来得多麻烦啊。
那么,接下来就要去看这家的小孩了,说真的,每次收到照顾小孩的任务都是一次挑战,毕竟再智能的人形也不知道他们倒底喜欢什么,更不知道做什么会冒犯他们。
bn-138走到了那对夫妻所指他们小孩所在的房间门前,她觉得这门锁有点怪怪的,好像只能从外面开,什么房间会这么设计?
“我是这里新到任的家政服务人形,”bn-138没管这个奇怪的锁,敲了敲那扇门,“您的父母指示我照顾好您,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开门!让我出去就好,别管我,这就够了!”房间里传出的男性声音挺成熟的,不像个需要照顾的小孩。
所以这么说的意思是这扇门真的是从外面开的吗……真奇葩的设计。bn-138拿出了这个房间的钥匙,刚准备打开门就停了下来,他这么说……是代表他的父母把他关了很久?如果让他出来是不是违背了雇主的意愿?到时候投诉下来可要扣工资……
“非常抱歉,但请问……您为什么被锁在这个房间?我需要信息来判断是否执行您的指令。”
“你也是来监管我的,对吧?这里不是监狱!是我的家,我应该在这里自由活动,懂吗?快放我出去!”
这种情况在工作时时有发生,雇主的命令和要照顾的对象的意愿完全往两个方向走,这时候只能顺着眼下对方的意思做事,再给他擦屁股,祈祷雇主别发现,遇上这种状况通常意味着自己的投诉数量又要加一。
“很抱歉让您动怒,我马上为您开门,请稍等。”
打开锁的瞬间,门就被从里面用力推开了,房间里那人大概有十九岁,一头凌乱的灰发显示了他严重的营养不良,而且他穿的衣服也似乎已经有几天没洗了,可以说,这人完全和富家子弟沾不上边。
“听着,我再说一遍,别管我就好,我干什么是自己的事,与你无关。”那人显得十分愤怒,指着bn-138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事情好像不太对……如果严重违背雇主的意愿可能要被直接开除,除非bn-138活腻了,否则再找不到工作的她绝对不能这么做。
“抱歉再次冒犯您,请问您是要……”bn-138赶快追上了那人。
“我说过了,我干什么与你无关,你不应该干预我的任何行为,哪怕我要死了,懂吗?”
“对不起,但……”bn-138向前跨了一步,挡住了那人,“我不应该违背您父母的意愿,如果您父母希望您在单个房间内活动,我最多只能让您在整间房内进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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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您不走出这幢房子,我就不会阻拦你。”
“我打算干什么倒底与你有什么关系!”那人抬起瘦弱的手臂,直接朝bn-138的脸上扇去,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无论闪躲或阻止都可能进一步激怒对方,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默默忍受。
“激怒您并非我的本意,但抱歉,在您的父母下明确指令前,您不应该离开这里。”bn-138忍住了疼痛,没有抬手碰自己被打到的半边脸。
“为什么?哈?就因为他们,那两个家伙让你这么干,是吧?那你知道整整一年时间都被关在一个房间的感觉吗?就因为我说了几句这个政府的坏话,就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命运给别人掌控?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受到了什么虐待,是因为你能享受自由的滋味,体会不到我这种人的痛苦!”
这是bn-138第一次听见有人对自己说“你是自由的”,但对她而言,这句话可能比任何恶毒的语言伤害性更大,在她看来,面前这个能随意发泄愤怒的家伙可比自己自由多了,现在,他居然好意思跟自己谈论“自由”?
bn-138攥紧了拳头,尝试抑制住自己积攒的怒火,先前的无数次,面对再无理再傲慢不过的雇主,她都成功了,但现在,面对这个自以为已经尝遍人生疾苦的家伙,她觉得有必要释放这种愤怒,权当对他人生教育的一环。
“我体会不到你的痛苦?因为我能享受到自由的滋味?好啊,如果你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部被安排成工作时间,一个月辛苦工作还拿不到任何工资,还要被你这种无理取闹的雇主随意侮辱的生活比你的生活自由的话,我当然愿意和你交换一下这种生活。你这种人,整天不用工作,天天待在固定一个小地方,不用担心没人雇你而被开除,不用因为雇主在不同的位置到处波奔就可以得到足够的食物和其它生活用品,你有什么脸说我比你更自由?凭你天天待在小房间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凭你会说几句好听的话?明明已经不用工作了,还不满足,说我们被关在公司里的人生活有多好,你这种人不就是个废物吗?你现在打算让我丢掉这份工作,就是在变相谋杀,这是你想要的谋杀别人的自由吗?好啊!我还是不介意和一个富家子弟同归于尽的。”
面前这人几乎呆住了,自己是不是有点说过了啊……等等,bn-138,你疯了吧?居然敢对雇主家的孩子发这种火?天哪,这下要是被投诉上去,绝对会被公司开除的,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啊……
“非……非常,万分抱歉!我不应对尊敬的您使用刚才这种不入流,侮辱性质的语言!刚才……刚才是系统错误,我肯定会自检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理冒犯!请……请饶我一命,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请给我机会……”bn-138几乎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朝面前这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不对……只躹躬可能显得太简单了,自己应该直接跪下的,但跪下可能还是显得诚意不够……
“呃……我……”令bn-138惊讶的是,面对自己刚才的举动,那人反而没了先前的气势,“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明明是我侮辱了你,我才是该向你道歉的,为什么你要向我道歉!”
“可……因为您是我雇主的儿子,无论如何,雇主永远是正确的,我同样不应该让雇主的儿子受到伤害,我严重违反了工作规定,所以必须向您道歉,否则会影响公司声誉。”
“但你就没想过,你和自己的雇主发生冲突的多数时候,你才是占理的一边,你……你们这种职业的人没有受到他们公正的对待吗?”
“我们不是被雇来讨要公正的,我们是被雇来服务雇主的,请您别说笑了。”bn-138对刚才那句话也有些不满:要是有讨回公正的机会,谁不想反驳雇主们无理的要求呢?但公司可不会给这种机会……当然,已经失控一次的她没敢把这种心里话说出来。
“你当然应该讨回公正!无论你被谁雇佣,都应该被公正平等地对待!你有和自己的雇主一样的智力,一样的基本需求,一样的行为能力,为什么会认为雇主比自己高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