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依旧是雪茫茫。
刘赤亭与莫沉灀借了一艘飞舟,这才在几天之内到了摇山派,也就是这方圆三万里的北部边缘了。
山门口迎接刘赤亭的,正是当时给楼玄几个一个耳刮子差点儿扇傻了的年轻人。
许是因祸得福,这位姓乔名渊的年轻人,此刻已然是灵台境界了。
当时看打架的,其实很多人都各有心得,破境之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大家伙都在骂景灼,说狗日的满嘴扯谎,还说拿出三件重宝,宝呢?
因为风泉镇乔老头儿的缘故,刘赤亭便与乔渊多聊了两句。
这家伙当时自然是故意过来找事儿的,因为早在刘赤亭到了钟离城外,就一眼认出来卢潮就是当时那位卖瓜老人。只是没想到,激将了楼玄几句,这家伙居然真就上去打人了。
卢潮伤势尚未好利索,所以刘赤亭先到了山中待客的客房中。白小豆一个人坐个大桌子,闷声干饭,此刻即便天塌了她也不管。
一路走来,每逢吃饭,白小豆总会吃的很快,也从来不会管刘赤亭吃了没有。
反正没什么礼貌的小孩子,挺讨人厌的。
不多久,卢潮弓着身子缓步走来,手里提着个大西瓜。
刘赤亭无奈道:“谁家腊月二十八吃西瓜啊?”
卢潮笑了笑,轻声道:“伤势如何?”
当时虽然身受重伤,可尚未昏迷,眼睁睁瞧着这家伙肚子破开一个大口子,再加上人身山河破碎,换作旁人没个几年压根儿缓不过来,这家伙现在就生龙活虎的?
刘赤亭笑道:“我有无漏金身,外伤很容易好,内伤便只能打熬体魄,慢慢去缝补了。”
卢潮传音道:“还有办法缝补?”
刘赤亭倒是没有传音,而是开口道:“大概是没什么可能了。”
听到这话,卢潮有些惋惜。
如此年轻的天才人物,就这么断送了修道路径?
刘赤亭取出一壶酒,微笑道:“没别的事儿,就是与你聊聊。”
刘赤亭劈开西瓜,拿了一半儿给白小豆,剩下一半儿一分为二,两人各拿一份,缓缓走出了屋子。
摇山派山中多松柏,这点倒是与扶舟县相似。
不过此刻皆是覆盖一层白雪,倒也瞧不出个什么,独白茫茫而已。
刘赤亭轻声道:“景昧肯定是更偏向于白水国的,你摇山派怎么打算?”
卢潮忽然转头,瞪眼道:“你瞧不起我?”
刘赤亭摇头道:“倒也没有,只是觉得,卢掌门不必太过拘束,该管的就要管一管,当然是不涉及朝政的那种。但是万一后世皇帝有个草包,颁布一些让老百姓活不下去的律例,我觉得是可以插手的。”
顿了顿,刘赤亭又说道:“其实我登山之前,想到了一个画面。就是有朝一日我重返赡部洲再来到黑猿国,会有许许多多个背剑或挎刀的游侠儿,路见不平管上一管的那种,一问之下,游侠儿们皆是自豪说道,老子是摇山派的!”
卢潮微笑道:“倒是让人心神往之。”
说着,卢潮伸手变出来个布袋子,里边儿装着个骷髅头。
“悬挂那些头颅的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太监,每次他都会打听这人是谁,都会偷偷在头骨上刻下其名字,这颗头颅,姓白。”
刘赤亭接过布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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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道:“多谢。”
次日清晨,刘赤亭带着白小豆不辞而别。
今年冬天冷得过分,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刘小亭脚腕儿,白小豆连小腿都瞧不见了。
小丫头没喊过一句累,就是不断对着双手哈气。
刘赤亭叹了一口气,干脆取出飞舟,直接飞去了等渡船的地方。
结果山巅之上变得更冷了,刘赤亭又没法儿以灵气帮着小丫头暖和身子,便也只能生起一堆火,让她依偎在自个儿身旁。
一夜过去,白小豆又打喷嚏又留鼻涕,额头烫的跟个烧红的铁块儿一般。
好不容易等来渡船,刘赤亭赶忙抱起白小豆跃上去,让莫沉灀帮着驱赶风寒。原本刘赤亭是想让她病一场,熬些草药给她喝,小孩子,不论男女,吃些苦头总是好的。
可毕竟是大年三十,让她病着也不好。
哄睡下白小豆,刘赤亭走到甲板,莫沉灀凑过来,微笑道:“公子对这丫头可真好。”
在外面,肯定是不能称呼为阁主的。
刘赤亭轻声道:“她爹在她出生前就死了,她娘亲独自一人抚养着小丫头。刚开始还好,一日三餐管的上,衣服破旧一些,但也穿的干净。可后来,一场大灾过后,就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庄,家家户户都断了粮。孤儿寡女的,饭都吃不上了,自然就是村里人欺负的对象。白小豆三岁的时候,她娘亲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出卖身体,与人家换一天的口粮。谁知道这些个恶邻得寸进尺,居然以此作为挣钱手段,把一座小山村硬生生变出来乌烟瘴气之处。几年时间,那几户人家都靠着胁迫白小豆的娘亲,在附近小镇置地置房,独独留下家中男丁,接着欺负人。终于等到白小豆快九岁了,她娘亲也活够了,用这些年省吃俭用的钱买了毒药,把那家人全部毒死,自个儿也自尽了。”